張勤從玉山鄉回到長安城張宅時,已是第二天傍晚。
剛進院門,小禾就迎上來稟報:“郎君,您回來得正好。”
“下午韓老伯差人送來了幾口新打的銅鍋和琉璃瓶,還有幾包您要的花材、色粉,都放在書房了。”
張勤點點頭,快步走向書房。
推開門,隻見靠牆的矮榻上擺著幾件新器具。
一口帶蓋的雙層銅甑,幾個細頸琉璃瓶,還有幾把大小不一的銅勺、玉杵。
旁邊的案幾上堆著幾個布包,散發出混合的花香和藥草氣味。
蘇怡正站在案前,小心地解開一個布包,裡麵是曬乾的玫瑰花瓣和桂花。
“郎君回來了?”蘇怡聽到腳步聲,回頭見他,臉上露出些笑意。
“韓老伯送來的這些東西,看著倒是精巧。這銅甑,可是按郎君畫的圖樣打的?”
張勤走上前,拿起那銅甑仔細看了看。
甑體分兩層,中間有帶細孔的隔板,蓋子上還留了個出氣的小嘴,工藝確實不錯。
“是這意思。”他放下銅甑,又翻開其他布包。
裡麵有研磨好紫草根末,還有一小罐蜂蠟和幾瓶清亮的杏仁油、茶油。
“今日莊上事都安排妥了?”蘇怡一邊將乾花分門彆類,一邊問道。
“嗯,冬種和暖棚的事都多交代了些東西下去了。”張勤洗了手,挽起袖子。
“趁今日有空,咱們先試試這蒸花露的法子。”
他讓蘇怡取來一個小炭爐,放在書房通風的窗下。
將銅甑架好,下層注入清水,上層鋪滿一層濕潤的玫瑰花瓣,蓋緊蓋子。
點燃炭火後,他指著蓋子上的小嘴對蘇怡說:“待會水沸了,蒸汽透過花瓣,帶著花香從這小嘴出來。”
“用琉璃瓶接著,冷凝下來,便是花露。”
蘇怡好奇地看著:“這法子,倒似煉丹術裡的‘升露’。”
“原理相近。”張勤小心控製著火候。
不多時,甑蓋小嘴開始冒出淡淡白氣,帶著玫瑰香氣。
蘇怡忙將琉璃瓶口對準,隻見瓶壁上漸漸凝結出細密的水珠,彙聚成淡粉色的液體,一滴一滴落入瓶底。
“成了!”蘇怡欣喜道,小心晃了晃瓶子。
“隻是這露水,聞著香,卻不如胡商帶來的薔薇水濃烈。”
“這是頭道露,香氣自然淡些。”張勤解釋,“需反複蒸餾提純,或換用更香的花材。”
“明日試試用茉莉,香氣或許更清幽。”他撤下炭火,又道:“來,再試試口紅。”
他取來一個小銅碗,放在溫水上隔水加熱。
用銅勺舀出半勺蜂蠟,放入碗中,待蠟融化,又加入等量的杏仁油,用玉杵緩緩攪勻。
“顏色似乎太豔了。”蘇怡看著那鮮紅的膏體,輕聲道。
張勤點點頭,又加入一點蜂蠟調淡顏色,最後滴入兩滴先前蒸得的玫瑰露。
“如此,既有顏色,又有香氣,還能潤澤口唇。”他將調好的膏液倒入一個拇指粗細的竹管內,待其自然冷卻凝固。
半個時辰後,膏體凝固。
張勤小心推出一點,塗在手背上試了試。
顏色是柔和的粉紅,帶著淡淡香氣,塗抹也順滑。
“效果尚可。”他評價道,“隻是蜂蠟比例或許高了少許,天冷時可能偏硬。
油蠟比例、色粉粗細,都需反複調試。”
蘇怡也蘸了一點試在唇上,對著銅鏡看了看:“顏色倒是自然,隻是不知能保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