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裡,燭火搖曳,將供桌上的周聾子映照得輪廓扭曲,如同鬼魅。
他躺在冰冷的木板上,呼吸平穩悠長,額頭上的“定魂符”散發著微弱的青光,將他從之前的瘋魔狀態中暫時拽離。蘇晚晴俏臉含霜,素手拈著一枚銀針,正小心翼翼地封住他周身幾處大穴。她的動作專注而輕柔,每一次下針,都帶著一股精純的道力,暫時鎮壓住周聾子體內那股蠢蠢欲動的痋毒。
“唔……”周聾子眼皮微顫,喉嚨深處發出一聲模糊的囈語。
蘇晚晴立刻停下手中的動作,俯身傾聽。
“釘……釘子……癢……好癢……山……山要裂開了……”
又是這三個詞!釘子、癢、山裂開!
蘇晚晴的秀眉緊緊蹙起。她收回銀針,看著周聾子沉沉睡去,但那緊鎖的眉頭卻未曾舒展。她站起身,走到一旁為林宵打坐調息的空地,低聲道:“林宵,他嘴裡的‘釘子’,我已經確定了。”
林宵緩緩睜開眼,他剛剛運轉了一遍爺爺筆記中的心法,勉強壓下了體內殘存的陰寒,臉色依舊蒼白,但眼神已恢複了清明。“是什麼?”
“是‘引魂釘’。”蘇晚晴的聲音帶著一絲凝重,“一種古老的痋術法器。外形像釘子,但材質奇特,能直接釘入人的魂魄,用來標記、操控,甚至……永久囚禁一個人的靈魂。尋常的符籙和藥物,很難將其拔除。”
引魂釘!
林宵心中一凜。這東西,比他想象的還要歹毒!它不是作用在肉體上,而是直接針對靈魂!
“那‘癢’呢?”林宵追問,“還有‘山裂開’?”
蘇晚晴搖了搖頭,秀眸中帶著一絲困惑:“‘癢’,應該是引魂釘釘入魂魄後,帶來的無儘折磨。魂魄被禁錮、被撕扯,那種感覺,對於凡人來說,就是深入骨髓的癢,是精神上的酷刑。至於‘山裂開’……”她頓了頓,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這就不像是單純的瘋話了。它更像是一種……預言,或者說,是痋術儀式引發的某種天地異象的感知。”
就在這時,祠堂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劉駝背和幾個村民走了進來,他們手裡提著食盒和熱水,臉上帶著關切和一絲恐懼。
“蘇仙姑,林娃子,你們辛苦了。”劉駝背將食盒放下,“我們熬了些熱粥,你們先墊墊肚子。”
“有勞劉大爺了。”蘇晚晴感激地說道。
劉駝背看著床上沉睡的周聾子,歎了口氣,湊近了些,壓低聲音道:“蘇仙姑,您說……周聾子說的‘山裂開’,是真的嗎?”
蘇晚晴和林宵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然。
“劉大爺,您也感覺到了?”蘇晚晴問道。
劉駝背臉色凝重地點點頭:“從昨晚開始,村裡就有些不對勁。後山那邊,總能聽到一些奇怪的動靜,像是……山石在滾動,又像是地底有什麼東西在翻身。今天白天,我上山查看,發現後山山壁上,出現了好幾條新的、深深的裂縫!最長的那條,竟然有丈許寬!村裡老人都說,活了這麼大歲數,從沒見過山會自己‘裂開’!”
後山山壁,出現裂縫!
這個消息,如同一塊巨石,投入了林宵和蘇晚晴的心湖,激起千層巨浪!
“山裂開”並非虛言!痋術的力量,竟然已經強大到開始撕裂現實的地步!
“劉大爺,您還記得後山那條廢棄的礦洞嗎?”林宵突然問道。他想起爺爺筆記裡曾模糊地提到過,黑水村後山曾有過采礦的曆史,但後來因為發生事故而被廢棄。
劉駝背一愣,隨即點頭:“記得,當然記得。就在裂開的山壁附近。怎麼了?”
林宵的眼中閃過一絲光芒:“我想去看看。”
蘇晚晴立刻反對:“不行!那裡太危險了!痋毒和煞氣最重的地方,你現在去,就是自尋死路!”
“正因為危險,我才必須去。”林宵的語氣異常堅定,“周聾子被釘子釘住靈魂,而‘山裂開’是痋術引發的異象。這兩者之間,一定有聯係。我懷疑,那礦洞,就是痋陣的另一個關鍵節點,甚至……就是當年那場災難的源頭!”
他的推斷合情合理。痋師布置如此龐大的陣法,不可能隻有一個核心。引煞石是陣眼,那廢棄的礦洞,很可能就是儲存能量或者進行某種邪惡儀式的祭壇。
“我跟你們一起去!”劉駝背站了起來,語氣不容置疑,“我熟那條路,而且,那礦洞裡頭的秘密,我知道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