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我是被窗外刺眼的陽光喚醒的。昨夜發生的一切如同一場光怪陸離的夢，但身體殘留的疲憊和腦海中清晰無比的記憶碎片，提醒著我那並非幻覺。
我起身，走到與辦公室相連的暗門前，側耳傾聽。外麵一片寂靜。顧夜沉是還沒醒，還是已經離開了？
我深吸一口氣，整理好情緒，換上職業套裝，儘量讓自己看起來與往常無異，然後輕輕推開了暗門。
辦公室內空無一人，沙發上的薄毯疊得整整齊齊，仿佛昨夜那個脆弱痛苦的顧夜沉從未存在過。空氣中殘留著一絲極淡的雪鬆氣息，混合著若有若無的……消毒水味？他處理過傷口？還是僅僅是為了掩蓋什麼？
我正暗自揣測，辦公室的門被推開，顧夜沉走了進來。
他換了一身嶄新的深灰色西裝，頭發一絲不苟，麵容冷峻，眼神銳利如常，完全看不出昨夜半分狼狽的痕跡。隻有眼底深處那幾不可察的一絲疲憊，以及比平日更加蒼白的臉色，隱隱透露出他並非毫發無傷。
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平靜無波，仿佛昨夜那個失控的、甚至可能向我傳遞了關鍵信息的人根本不是他。
「醒了？」他語氣平淡，走到辦公桌後坐下，打開電腦，「準備一下，九點召開項目組緊急會議，討論海外供應商突然提價的對策。」
「是，顧總。」我低眉順目地應道，心中卻掀起波瀾。他絕口不提昨夜之事，是記憶再次被封鎖？還是他記得，卻在刻意回避？或者……那短暫的連接和記憶碎片，本就是他計劃的一部分？
「另外，」他抬起頭，目光看似隨意地掃過我，「昨晚休息得怎麼樣？有沒有再……聽到什麼奇怪的聲音？」
來了！試探開始了！
我心頭一緊，麵上卻露出恰到好處的困惑和一絲後怕：「謝謝顧總關心，我睡得很好。昨晚……好像是有聽到一點動靜，像是東西掉在地上的聲音，不過可能是我太累了聽錯了？後來就沒聲音了，我就繼續睡了。」
我半真半假地回答，既承認聽到了異常以免他懷疑我刻意隱瞞），又將其輕描淡寫地歸結為“聽錯了”和“太累”，完美符合一個受到驚嚇但努力維持鎮定的助理形象。
顧夜沉深邃的目光在我臉上停留了幾秒，似乎在判斷我話語的真偽。最終，他什麼也沒說，隻是淡淡地「嗯」了一聲，便低頭處理文件。
我暗暗鬆了口氣，知道第一關算是過去了。但他越是這樣平靜，我越是覺得暗流洶湧。
九點的項目組會議氣氛凝重。海外關鍵原材料供應商的突然提價，打亂了“b計劃”的成本預算和推進節奏。會議上爭論激烈，有人主張尋找替代供應商，有人建議接受部分提價進行談判，也有人悲觀地認為這是對手的連環計，後續可能還有更狠的手段。
顧夜沉全程沉默地聽著，手指無意識地在桌麵上敲擊著。直到所有人發表完意見，他才抬起眼，目光掃過全場。
「找替代供應商，時間來不及，質量也無法保證。接受提價，就是示弱，會有無數個下一次。」他的聲音冰冷而決絕，「既然對方出招，那我們就不按常理出牌。」
所有人都看向他。
「啟動備用方案，‘星火計劃’。」顧夜沉下令道，「動用我們在非洲控股的那座稀有金屬礦，以其為抵押，向國家戰略儲備基金申請專項低息貸款，同時，與我們控股的化工企業聯動，自行提煉和合成部分關鍵前驅體。」
此言一出，舉座皆驚！
“星火計劃”是顧夜沉早年布下的一步暗棋，收購那座非洲礦產時曾被業界嘲笑為“人傻錢多”，沒想到竟在此時成為破局的關鍵！以其抵押貸款，不僅能解決資金問題，還能獲得國家層麵的隱性支持！而自行合成前驅體，更是將核心技術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徹底擺脫對外部供應商的依賴！
這一招，釜底抽薪，霸氣十足！
我看著他冷靜部署的身影，心中震撼之餘，也更加確信，昨夜那個傳遞出「破牢籠」意念的他，與眼前這個運籌帷幄的商業帝王，絕對是同一個人！他的反抗，從未停止，隻是更加隱秘和深遠。
會議結束後，我被顧夜沉單獨留了下來。
「林薇，」他靠在椅背上，目光審視著我，「‘星火計劃’的推進，需要與多方協調，尤其是與政府部門和國企的對接，瑣碎且敏感。這件事，交給你負責。」
我又是一怔。這可不是普通的項目協調，涉及國家戰略資源和巨額資金，是絕對的信任，也是極致的考驗！他將如此重要的任務交給我，是因為我昨夜的表現在他看來是“敬業”和“鎮定”）？還是因為……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