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阮拖著疲憊的腳步爬上三樓時,樓道的聲控燈剛好滅了。
她摸黑摸索著牆壁上的開關,指尖碰到積灰的塑料按鈕,“哢嗒”一聲,暖黃的光灑下來,照亮了門口那雙熟悉的黑色工裝鞋。鞋邊沾著點泥土,是沈屹早上出門時蹭的,現在還沒清理,卻讓這冰冷的樓道多了點人氣。
鑰匙插進鎖芯,轉了兩圈,門開的瞬間,一股淡淡的雞湯香味飄出來,混著老房子特有的木質氣息,裹住了她凍得發僵的身子。
“回來了。”
沈屹的聲音從客廳傳來,很輕,卻像帶著溫度。溫阮換鞋的動作頓了頓,抬頭看去,就看見他坐在沙發上,手裡拿著她白天落在客廳的策劃案,指尖夾著一支鉛筆,似乎在看什麼。
客廳的燈沒開全,隻開了盞落地燈,暖光落在他身上,把軍綠色t恤的輪廓照得柔和了些。他麵前的茶幾上放著一個白瓷碗,碗裡是雞湯麵,上麵臥著個荷包蛋,旁邊擺著一小碟青菜,沒有半點香菜——她昨天隨口提過一句,自己吃麵條不愛放香菜。
“你怎麼還沒睡?”溫阮走過去,放下帆布包,包帶蹭過沙發扶手,發出輕微的聲響。她盯著那碗雞湯麵,心裡有點發暖,又有點莫名的慌。
他們是協議夫妻,說好私下互不乾涉,可沈屹卻像摸清了她的習慣,連她不吃香菜都記得。
“等你。”沈屹放下策劃案,把鉛筆放在旁邊,語氣沒什麼起伏,“看你加班沒回來,煮了點麵。”
溫阮“哦”了一聲,沒好意思坐下來,站在茶幾旁,看著那碗麵。雞湯冒著熱氣,氤氳的白霧模糊了碗沿,荷包蛋的蛋黃微微流心,看起來很誘人。她加班到現在,早就餓了,可看著沈屹平靜的側臉,卻有點不好意思動筷子。
“吃吧,麵要坨了。”沈屹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指了指碗,又遞過來一雙筷子。筷子是新拆的,包裝紙還放在茶幾上,沒拆開過。
溫阮接過筷子,指尖碰到他的手,又很快收回來。她坐在沙發上,拿起筷子,夾了一口麵條。麵條煮得剛好,不軟不硬,雞湯的鮮味順著喉嚨滑下去,暖得她胃裡舒服多了。
“很好吃。”溫阮小聲說,頭埋得低,沒敢看沈屹。
沈屹沒說話,隻是拿起策劃案,繼續看。落地燈的光落在策劃案上,溫阮瞥見上麵有鉛筆標注的痕跡——她白天寫錯的一個婚禮流程時間,被沈屹圈了出來,旁邊還寫了個正確的時間,字跡硬朗,卻很工整。
“你還看這個?”溫阮驚訝地問,她以為沈屹不會在意她的工作。
“順手。”沈屹翻過一頁,目光落在策劃案的婚禮誓詞部分,“這個誓詞有點太俗了,新人可能不喜歡。”
溫阮愣了一下,她自己也覺得這個誓詞太普通,可客戶堅持要“經典款”,她沒好意思改。現在被沈屹點出來,心裡突然有點認同:“我也覺得,可客戶說……”
“可以跟客戶提提,加些他們自己的故事。”沈屹打斷她,語氣很認真,“比如他們第一次見麵的地方,或者印象最深的小事,比‘一生一世’更打動人。”
溫阮看著他專注的側臉,心裡泛起一陣異樣的感覺。沈屹明明是退役偵察兵,跟婚禮策劃八竿子打不著,可他的建議卻很中肯,甚至比她這個專業的還懂怎麼戳中人心。
“我試試。”溫阮點了點頭,繼續吃麵。碗裡的麵很快見了底,雞湯也喝得差不多了,胃裡暖暖的,疲憊好像也消散了不少。
她放下碗,剛想站起來收拾,胃裡突然傳來一陣熟悉的絞痛——老毛病了,一加班就容易胃疼。她皺著眉,手按在肚子上,臉色瞬間白了點。
“怎麼了?”沈屹很快注意到她的不對勁,放下策劃案,起身走向廚房。
溫阮想說“沒事”,可疼得說不出話,隻能靠在沙發上,指尖掐進掌心。她以為沈屹是去倒水,沒想到他很快回來,手裡拿著一個保溫杯,遞到她麵前。
“喝點熱水,溫的。”
溫阮接過保溫杯,指尖碰了碰杯壁,溫度剛好裹住掌心,不燙也不涼,像是提前晾好的。她擰開蓋子,喝了一口,溫熱的水滑過喉嚨,落在胃裡,絞痛好像緩解了點。
“你怎麼知道我胃疼?”溫阮忍不住問,她從來沒跟沈屹說過自己有胃疼的毛病。
“昨天看你吃了胃藥。”沈屹靠在旁邊的牆上,雙手交叉放在胸前,語氣很輕,“猜你可能經常胃疼,就提前晾了點熱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