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阮攥著離婚協議的手一直在抖，紙張邊緣被指甲掐出幾道白痕。
她沒接溫建國遞來的筆，也沒再看劉嬸的臉，猛地轉身往房間衝，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發出“噔噔”的急響，像在逃離什麼。
“阮阮！你去哪！”沈屹趕緊追上去，伸手想拉她，卻隻碰到她的衣角，下一秒，“哢嗒”一聲，臥室門從裡麵鎖死了。
門外的空氣瞬間僵住。
溫建國皺著眉，把筆塞回公文包，語氣帶著點嘲諷：“看看你教出來的女兒，一點小事就鬨脾氣，我看這婚也彆結了，省得以後麻煩。”
“你閉嘴！”沈屹猛地回頭，眼神裡滿是戾氣，手攥得死緊，若不是還記著溫阮，他真想衝上去理論，“要不是你突然來逼她簽協議，她能這樣？”
劉嬸站在旁邊，也忘了繼續指責，隻是看著緊閉的臥室門，嘴角勾著點幸災樂禍：“我就說吧，你們倆根本走不長遠，現在知道了？”
就在這時，樓道裡傳來溫母的聲音，帶著點急促：“阮阮！沈屹！我給你們帶了紅棗糕，剛蒸好的！”
溫母拎著保溫桶走上樓，看到門口的溫建國和劉嬸，還有緊閉的臥室門，臉色瞬間變了：“建國？你怎麼來了？劉姐，你怎麼也在這兒？阮阮呢？”
“媽！”沈屹趕緊迎上去，聲音放低，“阮阮她……把自己鎖在房間裡了，溫叔來讓她簽離婚補充協議，劉嬸又提了阿哲的事，她有點崩潰。”
溫母的臉“唰”地白了，放下保溫桶就去拍臥室門：“阮阮！開門！媽來了！有什麼事跟媽說，彆自己憋在裡麵！”
房間裡沒動靜，隻有隱約的布料摩擦聲，溫母拍門的手更急了，眼淚都快掉下來：“阮阮，媽知道你怕，媽不該讓你爸來，你開門，我們不賣房子了，好不好？”
溫建國走過來，語氣不耐煩：“你彆慣著她！不簽協議怎麼賣房子？我跟你說，這房子必須賣，不然……”
“你給我閉嘴！”溫母猛地轉頭瞪他，聲音拔高，“當年你卷走積蓄走了，現在又來逼女兒簽協議，你配當爹嗎？阮阮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跟你沒完！”
溫建國被罵得愣住，張了張嘴，沒敢再說話，隻是往旁邊退了退。
劉嬸看著這架勢，也有點慌，卻還是硬著頭皮說：“林姐，這事不能怪我，我就是來問問沈屹為什麼不敢去見阿哲媽，誰知道溫阮這麼不經嚇……”
“劉姐！”溫母打斷她，語氣裡帶著點懇求，“阿哲的事我們都心疼，可沈屹也不好受，他怕打雷，每晚都睡不好，你能不能彆再逼他了？阮阮現在這樣，經不起再刺激了。”
劉嬸沒再說話，隻是彆開眼，手裡的照片被攥得發皺。
溫母又回頭拍臥室門，聲音放軟：“阮阮，媽把紅棗糕帶來了，你最愛吃的，還有沈屹也在，我們都陪著你，你開門好不好？”
房間裡終於傳來一點聲音，是溫阮壓抑的抽氣聲，很輕，卻像針一樣紮在每個人心上。
溫母急得團團轉，拉過沈屹，聲音帶著點哭腔，像是下最後通牒：“沈屹，你快想想辦法！阮阮這是恐婚又犯了，她現在最聽你的話，你再不哄她，她真跑回娘家了！到時候……到時候你們這婚，可能真就黃了！”
沈屹的心臟猛地一沉，他走到臥室門前，手指碰了碰冰冷的門板，聲音放得極輕，帶著點顫抖：“阮阮，是我，沈屹。我知道你怕，我知道你難受，你開門，我們不說協議的事，也不說阿哲的事，我們就聊聊糖糕，聊聊你喜歡的小太陽暖水袋，好不好？”
房間裡的抽氣聲停了幾秒，又響起來，比剛才更清晰，像是在壓抑哭聲。
沈屹靠在門板上，繼續說：“阮阮，我知道你怕婚姻會像爸媽那樣，我也怕我會讓你失望，可我們跟他們不一樣，我不會走，我會陪著你，不管是恐婚，還是彆的事，我都陪你扛。你開門，看著我，我跟你保證，好不好？”
溫母站在旁邊，抹了把眼淚，對著溫建國使眼色，讓他趕緊走。
溫建國皺著眉，卻還是拎起公文包：“我明天再來，你們好好勸勸她，這協議必須簽。”
“你彆再來了！”溫母瞪他，“再敢來逼阮阮，我就報警！”
溫建國沒說話，轉身走了，樓道裡的腳步聲越來越遠。
劉嬸看著眼前的情景，也有點不自在，攥著照片的手鬆了鬆：“林姐，沈屹，我……我也先回去了，阿哲的事，我們以後再聊。”
劉嬸也走了，樓道裡終於安靜下來，隻剩下溫母、沈屹，還有房間裡溫阮的哭聲。
溫母拉了拉沈屹的胳膊，聲音放低：“沈屹，你再跟阮阮說說，她小時候受了太多苦，現在好不容易有點好轉，不能讓她再回到以前那樣。”
沈屹點點頭，又湊近門板：“阮阮，溫叔和劉嬸都走了，沒人逼你了，你開門，我給你剝紅棗糕，剛蒸好的，還熱乎，你不是說想吃嗎？”
房間裡的哭聲變小了，傳來鑰匙轉動的輕響，卻沒開門，沈屹的心提了起來：“阮阮？是不是沒力氣？我幫你，好不好？”
還是沒動靜，隻有隱約的呼吸聲，沈屹靠在門板上，能感受到門後的溫度，卻進不去，心裡像被什麼堵著，又急又疼。
溫母看著他的樣子，歎了口氣：“沈屹，辛苦你了，阮阮她……就是太怕了，你多擔待點。”
“我知道，媽，我不怪她。”沈屹搖搖頭，聲音帶著點沙啞，“是我沒保護好她，讓她受了這麼多刺激。”
房間裡突然傳來溫阮壓抑的哭聲，比剛才更清晰，像是終於忍不住，哭出了聲。
門外，溫母紅著眼眶，手裡攥著保溫桶的提手，指節泛白；沈屹靠在門板上，耳朵貼著門板，想聽清裡麵的動靜，卻隻能聽到哭聲，心裡像被刀割一樣。
兩個家庭的對峙剛停，房間裡的崩潰還在繼續，沈屹被夾在中間，一邊是要哄的溫阮，一邊是擔心的溫母，進退兩難，連呼吸都覺得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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