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一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在楚墨染身上,就連宋星辰也抬眼望了過來。
楚墨染一愣,一時不知如何作答。
原主下鄉的確是為了宋星辰而來的,可如今換成了她,早已沒了那份心思。
馮錦悅見她沒有立刻回答,眼中閃過一絲果然如此的神色,隨即無奈地歎了口氣。
語氣裡透著幾分責備和憐惜:“你這孩子,太糊塗了。我知道你心裡有星辰,可我們家現在是什麼情況?彆人恨不得躲著走,你反倒追了過來!”
楚墨染知道馮錦悅誤會了,連忙擺手解釋:“馮阿姨,我是響應號召來下鄉接受教育的,不是來找宋星辰的。”
可馮錦悅卻隻當她是不好意思承認,語氣愈發愧疚,帶著幾分勸慰。
“墨染,你是個好姑娘,可我們宋家已經落魄到這般田地,連自保都難,哪還能拖累你?我們家配不上你,不要再想著星辰了,找個好人家嫁了吧。”
楚墨染被馮錦悅那愧疚的目光盯得有些尷尬,“馮阿姨,你真的誤會了,我就隻是來下鄉的。”
然而,她的否認並沒有太大作用。
畢竟原主上次去宋家時,那含羞帶怯的樣子,馮錦悅都是看在眼裡的。
“難道你來到紅旗公社插隊隻是一個巧合麼?”馮錦悅顯然不信。
楚墨染一噎,半晌才擠出一句:“那個......確實挺巧的!”
她心裡暗自叫苦,這哪是什麼巧合啊!
來紅旗公社插隊,可是原主千辛萬苦托人打聽到的消息,未婚夫一家被下放到這兒。
她還特意找了同學的媽媽走後門,費儘心思才分到這個窮鄉僻壤。
見馮錦悅還想勸她,楚墨染連忙岔開話題,“那個,馮阿姨,我先給您看病吧,您這身子要緊,彆拖著了。”
馮錦悅歎了口氣,眼底一片灰暗:“我這病,怕是沒救了。”她聲音沙啞,透著股死氣。
“你們也彆費功夫了,把錢留著買點糧食吃,還能有個活路。”
她的情緒很悲觀,緩緩靠回床頭,臉色蒼白,唇色發青。
“媽!”宋星辰皺眉,深褐色的眸子帶著隱忍悲痛。
“錦悅,你彆說這種話。”宋平川聲音沉穩,眉頭緊鎖,“有病咱們就治,其他的,我會想辦法。”
楚墨染看著馮錦悅毫無求生欲望的雙眼,心下一沉。
重病的人最忌諱喪失求生欲,有時候,人心中的信念比任何藥都管用。
“馮阿姨,您彆這麼說,人活著比什麼都重要!”楚墨染安慰她。
“隻要一家人整整齊齊的,什麼大風大浪都能熬過去的。”
說完楚墨染坐在床邊,不給她拒絕的機會,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把起脈來。
馮錦悅嘴唇顫了顫,看著他們堅持的模樣,最終隻是歎了一口氣,沒再說什麼。
如果能好好活著,誰又想死呢!
可如今,她這副病病殃殃的身子,活著隻會拖累丈夫和兒子。
與其三個人一起難過,還不如自己早早走了,興許他們還能堅持等到轉機。
楚墨染捏著她的手腕,眉頭越皺越緊。
積勞成疾,長期營養不良,又受了風寒,沒能得到及時的治療,硬生生拖成了肺炎。
她的病情已經非常嚴重了,即使沒用聽診器,她都能聽到馮錦悅喘息時,像破風箱一樣的呼呼聲。
牛棚的條件這麼差,房子四處漏風,如今天氣越來越冷,她的病會越來越嚴重,若再不好好治療,怕是熬不過這個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