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微光剛剛驅散夜的寒意,兩支隊伍已沉默地集結在燧石部落綠洲的邊緣。沒有過多的言語,凱爾與若風、馬庫斯互相重重拍了下臂膀,一切叮囑與擔憂儘在不言中。他們約定,以每隔三日嘗試進行一次短促奧術通訊為原則,若遇險情,則發射特定的奧術信號彈。
“保重。”
“你們也是。”
簡短的道彆後,兩支隊伍轉身,背道而馳。凱爾率領的一隊,拖著長長的影子,堅定地邁向東南方那片被朝陽染成金紅色的沙海,身影很快便被起伏的沙丘掩蓋,仿佛被這片無垠的金色巨獸悄然吞沒。
踏入東南方向的沙海,凱爾立刻感受到了與之前不同的壓力。這裡的沙丘更加高大、連綿,如同沒有儘頭的金色山脈。每一步踩下去,流沙都幾乎要淹沒腳踝,極大地消耗著體力。白晝的太陽仿佛離地麵格外近,毒辣的陽光毫無遮擋地傾瀉下來,將金屬甲片炙烤得燙手,空氣在熱浪中扭曲變形,連遠處的景象都變得模糊不清。水,成了最珍貴的資源,每一次小口啜飲都帶著計算。
唯一支撐著方向的,是凱爾懷中那幾塊“共鳴石”。隨著他們不斷向東南方向深入,石塊不再僅僅是溫熱,而是散發出一種穩定的、讓人安心的暖意,甚至能隱約感受到其中傳來的極其細微卻持續不斷的振動,如同一個沉默而可靠的向導,在無儘的黃沙中為他們指引著唯一的路徑。
豪斯依舊頂在最前麵,他那龐大的身軀和巨盾為後續隊伍擋開了最猛烈的風沙。帝國士兵們沉默地跟在後麵,用嚴格的紀律對抗著環境的嚴酷。埃拉不時施展一個微小的奧術,為隊伍驅散難以忍受的酷熱,或者感應周圍環境的能量異動。
第三天午後,隊伍進入了一片遍布著黑色風蝕岩的狹窄沙穀。嶙峋的怪石投下扭曲的陰影,本該被風沙聲充斥的穀地,卻呈現出一種死寂。連灼熱的風似乎都停滯了。
“不對勁。”豪斯甕聲甕氣地低吼,停下了腳步,巨大的盾牌微微傾斜,護住身前。他布滿絨毛的耳朵輕輕抖動,捕捉著常人難以察覺的聲響。
幾乎在他出聲示警的同時,埃拉也猛地抬起頭,臉色微變:“沙下有東西!很多!”
她的警告剛落,兩側的沙地與岩縫中,數十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暴起!
是掠沙蜥人!它們的皮膚呈現出與沙石幾乎無異的黃褐色,布滿粗糙的顆粒,冰冷的豎瞳中閃爍著殘忍與饑餓的光芒。它們手持打磨尖銳的黑曜石長矛和骨刀,以驚人的速度彈射而來,口中發出嘶啞難聽的“嘶嘶”聲,帶著濃烈的腥氣。
“結陣!”凱爾的厲喝與蜥人的嘶鳴同時響起!
“砰!”豪斯怒吼一聲,星鐵巨盾如同一麵牆壁般重重頓地,將最先撲來的兩隻蜥人直接震飛出去,骨骼碎裂的聲音清晰可聞。但他立刻就被更多蜥人纏住,黑曜石矛尖刮擦著盾麵,發出刺耳的噪音。
凱爾的魔紋長劍已然出鞘,劍身上的符文流淌著淡金色的光澤。他的動作沒有豪斯那般狂暴,卻精準得可怕。腳步騰挪間,劍光每一次閃爍,都必然刺入蜥人鱗甲覆蓋的縫隙,或是它們相對脆弱的咽喉、關節。汙濁的綠色血液噴灑在滾燙的沙地上,發出“滋滋”的聲響。
十名帝國士兵瞬間收縮,長矛手在外構成槍林,奮力刺擊,弩手在內,冷靜地扣動扳機,鋒利的弩箭射穿蜥人相對薄弱的腹部或眼窩。訓練有素的他們在遭遇突襲的瞬間展現了帝國軍人的素質。
埃拉雙手虛按,奧術能量在她指尖流轉。她前方的沙地突然下陷,形成一個小範圍的流沙陷阱,讓幾名衝鋒的蜥人陷入其中,動作瞬間遲緩。同時,她指尖彈射出幾枚刺眼的奧術光球,並非為了殺傷,而是在蜥人眼前爆開,短暫致盲,擾亂它們的進攻節奏。
戰鬥激烈而短暫。這些蜥人凶殘敏捷,但缺乏組織和更強的個體力量。在丟下十幾具屍體後,它們發出不甘的嘶鳴,迅速遁入沙石陰影之中,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從未出現過。
“清點傷亡!”凱爾甩落劍刃上的綠色血液,聲音帶著一絲急促。
“豪斯大人盾麵有多處劃痕,無礙。一名士兵……小腿被骨矛刺穿,傷勢不輕。”一名帝國士官迅速彙報。
受傷的士兵咬著牙,額頭冷汗涔涔,同伴正在為他進行緊急包紮,埃拉立刻上前,手中泛起柔和的藍色奧術光輝,穩定傷勢,清除可能存在的毒素。
看著傷員蒼白的麵孔,凱爾眉頭緊鎖。停留在此地風險未知,前行則意味著傷員要承受更大的痛苦和風險。
“我們不能停下。”凱爾很快做出了決斷,聲音不容置疑,“調整隊形,兩人一組,輪流攙扶傷員。我們必須儘快抵達圓月湖!”
隊伍再次啟程,速度明顯慢了下來,氣氛也更加凝重。傷員的每一次悶哼都敲打在眾人心頭。沙海依舊無邊無際,炎熱與乾渴如同附骨之疽。
直到黃昏降臨,天際被染成一片瑰麗而淒豔的紫紅色時,走在最前麵的豪斯突然停下了腳步,粗壯的手臂指向遠方。
“頭兒!看那邊!”
所有人循著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就在視線的儘頭,沙海的邊緣,一片生機勃勃的綠色如同神跡般撞入了他們的眼簾。那綠色環繞著一片巨大的湖泊,平靜的湖麵在夕陽下閃爍著碎金光斑的水體,其形狀,正是一個近乎完美的圓形。
圓月湖。
疲憊不堪的隊伍中爆發出一陣低低的、壓抑的歡呼。凱爾深吸一口氣,從懷中掏出那幾塊“共鳴石”。它們此刻不再是微溫,而是散發著持續而穩定的熱量,握在手中,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如同心臟搏動般的有力振動。
他們找到了。
帶著滿身的疲憊和戰鬥的傷痕,小隊向著那片希望的綠色跋涉而去。圓月湖看似平靜而美麗,但凱爾知道,找到它僅僅是第一步。那個隱藏在湖岸某處,通往“星隕之民”的入口,究竟在哪裡?綠洲的土著民是否會帶來新的麻煩?而他們帶來的傷員,又將對接下來的探索產生怎樣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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