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與我神魂本源相連，牢不可分。”
玉無瑕抬起眼，直視著謝雲止因驚怒而驟然收縮的瞳孔。
“現在，任何人都無法越過我，去觸碰那片虛無。”
她頓了頓，笑容擴大，帶著一種孩童展示惡作劇般的殘忍天真：
“因為……它呀，已經快要徹底碎了呢。”
仿佛為了印證她的話，殘片上的裂痕肉眼可見地蔓延了一絲，發出一聲極其輕微卻讓所有人心弦繃斷的“哢”聲。
“隻要它‘啪’地一聲，徹底碎裂。”
玉無瑕用口型模擬著那聲音，眼中映照著暗淵無儘的黑暗。
“那麼，與之相連的整片暗淵，蘊含了萬古寂滅之力的虛無河就會轟然化作齏粉。”
她雙手做了一個誇張的爆炸手勢，笑得花枝亂顫，綠裙與染血的寒梅在狂風亂流中狂舞。
“連帶著裡麵可能存在的任何東西，任何靈魂，任何……希望。”
笑著笑著，那笑容裡滲出了濃得化不開的悲哀與自嘲。
“你這是在自取滅亡，你敢叛界，就不怕舉族皆滅嗎？”
謝雲止的聲音，冰冷徹骨。
“我的家族啊……”
玉無瑕聲音低了下去，帶著刻骨的寒意。
“從來就沒把我的命，當回事呢。從一開始，就是為了讓我在關鍵時刻成為祭品。”
“瘋子！！”
謝雲止指尖凝聚的寂滅光刃明明滅滅，終究無法斬下。
極致的憤怒與殺意，被更巨大的恐懼與無力感狠狠扼住。
他心急如焚，仿佛置身烈焰灼燒，卻進退維穀，動彈不得。
他不敢賭！
他承受不起那“轟”一聲後，連阮輕舞最後一絲存在於世間的可能都徹底湮滅的後果！
“哈哈哈——！”
玉無瑕再次放聲大笑，笑聲在死寂的棲風林邊緣回蕩。
“既然早就無路可走了……那便一起下地獄，又何妨？”
她環視四周，目光掃過重傷的同門、絕望的棠溪隱、以及不敢妄動的蓮華聖尊，眼中的清明似乎也在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拉所有人陪葬的瘋狂快意。
她歪著頭，像在訴說一個甜美的邀請：
“等雲族神女的那些守護者，得知她隕落的真相。”
“一定會把幕後那些真正該下地獄的家夥，全部撕碎吧？”
“這樣……好像很值得期待呢。”
暗淵之畔，陷入了一種比死亡更恐怖的僵持。
玉無瑕以自身為餌，以暗淵為墓，布下了一個無人敢破的絕望死局。
蓮華聖尊謝雲止站在光與暗的交界處，銀發狂舞，佛光震顫，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了何為真正的地獄無門。
暗淵邊緣，罡風嗚咽，卷動著祟氣與絕望。
棠溪隱踉蹌著從地上爬起，嘴角血跡未乾，原本含著溫柔笑意的眼眸此刻被血絲與瘋狂占據，隻剩下瀕臨破碎的哀懇。
他死死盯著高崖之上那道綠裙翩躚的身影，聲音因極致的恐懼與懇求而無法控製地顫抖：
“玉無瑕！你我同門一場！看在這份情誼上……求你，放我進去！讓我去救她！”
他幾乎是在嘶吼，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心肺裡強行擠出，染著血沫。
什麼驕傲，什麼尊嚴，在可能永遠失去小雲朵的滅頂之災麵前，不堪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