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篇:火種焚天
光。
無窮無儘的光,並非毀滅,而是“啟示”。
當李默的手與“火種”徹底融合的刹那,他不再是“看見”信息,而是“成為”了信息洪流的一部分。無數文明的碎片、先驅的呐喊、規則的密碼、以及那份針對“源頭”的、名為“認知模因”的武器藍圖,如同星河倒灌,衝刷著他每一個意識粒子。
他的身體站在原地,瞳孔中卻倒映出宇宙尺度的生滅。暗金色的殘骸、閃爍的虹橋、乃至趙無垠那艘猙獰的星艦,在這一刻都褪去了物質的形態,在他“眼中”化作了最本源的規則線條與能量流動。他看到了那強行撕裂空間的裂口邊緣,無數細密的、如同血管般的規則脈絡正在劇烈抽搐,那是趙無垠借助某種強力手段強行撬動“門扉”留下的創傷,極不穩定。
他也看到了趙無垠。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野心勃勃的梟雄,而是一個被無數黑暗規則絲線纏繞、核心深處卻燃燒著一簇扭曲、貪婪靈魂火焰的“集合體”。那些黑暗絲線,源自《萬界紀元》的高維力量,正在不斷滋養他,同時也如同提線木偶般操控著他,將他推向“收割者”預設的成熟軌跡。
而他自己——李默,此刻周身環繞的不再是微弱的精神力,而是一層純淨的、仿佛由無數微小文明符號構成的淡金色光暈。“火種”的力量並未直接提升他的戰鬥力,而是賦予了他一種本質上的“洞察”與“連接”。他感覺自己仿佛成了整個星骸殿堂的“節點”,與那些沉寂的文明殘骸、甚至與腳下這片冰冷的規則本身,產生了一種深層次的共鳴。
“不可能!”裂口另一端,趙無垠的咆哮帶著難以置信的驚怒,他俊美的麵孔第一次出現了裂痕,那是計劃失控的震怒,“那是我的!‘火種’應該屬於我!隻有我才能帶領人類超脫!”
他的星艦主炮再次瘋狂凝聚能量,這一次,不再是暗紅色,而是變成了更加深邃、仿佛能吞噬靈魂的漆黑!他要不惜一切代價,將李默和那融入他體內的“火種”一同毀滅!
“李默!”秦風強忍著那席卷一切的“啟示”光芒帶來的目眩神迷,持槍護在李默身前,儘管他知道這可能是螳臂當車。
李默卻緩緩抬起了手,不是抵擋,而是指向那道被強行撕裂的空間裂口。他的動作輕柔,仿佛拂去灰塵。
“認知覆寫……”他口中吐出低沉而古老的音節,並非已知的任何語言,而是“火種”信息流中攜帶的、某種更接近規則本源的“指令”。“此處的空間規則,定義詞為:‘脆弱’,‘排斥’,‘愈合’。”
言出,法隨!
並非神話,而是基於“火種”對“源頭”係統底層邏輯的理解,進行的局部、短暫的規則乾涉!就像是用一個更高權限的管理員指令,暫時覆蓋了某個小區域的係統設定!
刹那間,那道巨大的空間裂口邊緣,那些原本就不穩定的規則脈絡,如同被投入滾燙的烙鐵,發出了刺耳的、仿佛玻璃碎裂般的尖鳴!裂口本身開始劇烈扭曲、收縮,一股強大的、源自世界本身的排斥力作用在趙無垠的星艦上!
“什麼?!”趙無垠臉色劇變,他感覺到自己與星艦的聯係正在被強行切斷,周圍的空間變得如同膠水般粘稠,擠壓著艦體!星艦那尚未完全發射的黑色主炮能量,因為這突如其來的空間擾動,瞬間變得極度不穩定,在炮口內部發出了沉悶的爆炸聲,整個艦艏部分冒起了濃煙!
“不!我不可能失敗!”趙無垠怒吼著,周身黑暗能量爆發,試圖強行穩定裂口,但那“愈合”的規則力量遠超他的想象。裂口如同愈合的傷口,快速收攏,將他那龐大的星艦硬生生向外“推”去!
在裂口徹底閉合的前一瞬,趙無垠充滿怨毒和一絲不易察覺驚懼的目光,死死烙印在李默身上。
“李默……我們還會再見!下一次,我將親手取回屬於我的一切!”
轟隆!
空間裂口徹底彌合,仿佛從未出現。星骸殿堂恢複了之前的死寂,隻有那些因規則擾動而稍微改變了漂浮軌跡的文明殘骸,證明著剛才那驚心動魄的對抗。
危機,暫時解除。
但李默卻身體一晃,直接單膝跪倒在地,大口喘息,額頭上滲出細密的冷汗。那看似輕描淡寫的一句“認知覆寫”,幾乎抽空了他剛剛因“火種”融合而穩定下來的精神,大腦再次傳來熟悉的、近乎撕裂的劇痛。規則層麵的乾涉,代價巨大!
“你怎麼樣?”秦風立刻上前扶住他。
“沒……沒事……”李默喘息著,感受著體內那沉寂下去的“火種”,它像是一個耗儘了能量的核心,暫時陷入了休眠。但它帶來的知識和那份“連接感”並未消失。“隻是……代價不小。這種力量,不能輕易動用。”
他抬起頭,看向秦風,眼神無比凝重:“而且,我們恐怕……沒有多少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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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篇:文明的遺囑
“火種”的激活,如同在寂靜的深夜裡點燃了烽火。雖然暫時擊退了趙無垠,但必然已經引起了“源頭”——那個高維收割係統的警覺。“收割倒計時”的問號,很可能正在飛速變成確切的數字。
他們必須爭分奪秒。
“林瑤,”秦風立刻聯係指揮中心,“立刻啟動‘溯源計劃’最高應急預案,將我們獲得的情報設定為‘文明存續’級,直接上報最高理事會。同時,動用一切資源,全球範圍內搜尋其他可能存在的‘門扉’以及‘火種’相關線索。”
“明白!”林瑤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嚴肅和一絲顫抖,她深知肩上擔子的重量。“數據已在同步傳輸和分析。另外……根據‘火種’數據中關於‘源頭’運行規律的描述,我們可能有一個極其短暫的、係統性的‘反應窗口期’。”
“反應窗口期?”
“就像電腦係統掃描到病毒,到最終執行查殺之間,會有一個分析、確認和調集資源的過程。”林瑤快速解釋道,“‘源頭’的係統覆蓋範圍極廣,層級極高,它確認威脅、並調動足夠力量對我們進行‘定點清除’或者直接啟動對地球的‘收割’,可能需要一個過程。這個過程,可能就是我們的唯一機會!”
機會渺茫,但確實是唯一的機會!
李默強忍著精神和身體的雙重虛弱,再次將意識沉入與這片星骸殿堂的“連接”中。他需要更多信息,更多關於如何利用這個“認知模因武器”的具體方法。“火種”像是一個巨大的數據庫和武器藍圖,但如何使用它,如何將它“安裝”到“源頭”的係統裡,需要具體的“路徑”和“方法”。
他的意識在無數文明殘骸間穿梭,感受著那磅礴的悲傷與死寂。漸漸地,他捕捉到了一些更加隱秘的“信息流”。這些信息流並非來自某個單一的文明殘骸,而是如同涓涓細流,從殿堂的各個角落彙聚而來,最終流向一個共同的方向——殿堂最深處,那片最為黑暗、連幽藍色輝光都似乎被吞噬的區域。
那裡,懸浮著一塊不起眼的、隻有房屋大小的、表麵光滑如鏡的黑色立方體。
李默指引著秦風,再次踏上能量虹橋,向著那塊黑色立方體前進。這一次,路途異常平靜,再也沒有“文明殉葬者之影”出現,仿佛它們也在為這最終的探尋讓路。
當他們靠近黑色立方體時,一種前所未有的莊嚴肅穆感籠罩了他們。立方體的表麵,開始浮現出流動的、如同銀河般璀璨的光點。
一個平靜的、沒有任何感情色彩的、仿佛由無數聲音疊加而成的合成音,直接在他們腦海中響起:
【文明墓園——最終記錄終端】
【訪問者身份確認:高適配度‘種子’,已繼承‘普羅米修斯’權限。】
【開始播放‘遺囑’。】
光點彙聚,形成一幕幕清晰的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