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鼻的氣溶膠如同實質的白色幕布，遮蔽了身後庫房內的一切。林溯在昏暗的維護通道中奪命狂奔，防護服摩擦著冰冷的管壁發出沙沙聲響。胸腔如同風箱般劇烈起伏，每一次吸氣都帶著滅火劑殘留的化學灼燒感。左手掌心的光脈因為連續透支而傳來陣陣針刺般的痛楚，黯淡得幾乎與周圍皮膚無異。
但他成功了。那盒冰冷沉重的磁帶，正緊緊貼在他的胸口，如同揣著一塊燃燒的炭。
身後的咆哮和撞擊聲被厚重的金屬門隔絕，暫時追之不及。但更大的危機如同陰雲籠罩——處理中心的安全係統必然已被驚動。刺耳的通用警報隨時可能撕裂這片區域的寂靜。
他必須立刻與李琟彙合！
通道前方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林溯心中一緊，身體瞬間緊繃，右手再次握緊了高周波切割刀。
“這邊！快！”是李琟壓低的、帶著焦急的聲音！
林溯鬆了口氣，加速向前，在下一個岔路口看到了正向他招手的老科學家。李琟的臉色也不好看，顯然在主控製室也遇到了麻煩。
“怎麼回事？裡麵什麼動靜？”李琟一邊示意林溯跟上，一邊語速極快地問，同時警惕地觀察著通道兩端。
“是那個‘回響’！它操控了一個工程師！”林溯喘息著回答，“我們得馬上離開！警報馬上就要響了！”
“該死！我就知道沒那麼順利！”李琟罵了一句，眼神卻異常銳利，“跟我來，走備用疏散路線！我剛剛‘借’到了臨時權限！”
他沒有追問磁帶是否得手，此刻逃命是第一要務。
兩人不再偽裝，沿著李琟規劃的一條極少使用的維護通道狂奔。這條通道更加狹窄破舊，燈光時明時暗，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機油和金屬鏽蝕味。林溯能感覺到，李琟身上那個加強版屏蔽器正全力運轉，試圖對抗可能存在的能量追蹤。
果然，他們剛離開主乾道不到一分鐘，淒厲的警報聲就如同受傷的野獸般，在整個處理中心上空嚎叫起來！紅色的應急燈取代了日常照明，將通道染上一層不祥的血色。
“身份掃描啟動！所有人員原地停留，接受檢查！”冰冷的ai合成音在廣播中重複。
通道前方和後方都傳來了密集的、屬於安全部隊的沉重腳步聲！
“這邊！”李琟猛地推開側麵一扇偽裝成牆壁的、極其隱蔽的檢修門，後麵是一條僅容一人通過的、向上傾斜的狹窄管道。“爬上去！通往第3區的廢棄能源管道！那裡監控幾乎為零！”
林溯毫不猶豫地鑽了進去，李琟緊隨其後，並從內部將檢修門重新鎖死。管道內一片漆黑，充滿了陳年積灰和某種冷卻液泄漏後的甜腥氣味。他們隻能依靠觸覺和微弱的、從縫隙透入的應急燈光，手腳並用地向上攀爬。
下方傳來安全部隊士兵檢查檢修門的撞擊聲和模糊的交談聲，所幸門足夠堅固隱蔽，暫時未被發現。
攀爬了仿佛一個世紀，他們終於抵達了管道頂端，推開一個同樣隱蔽的出口，滾入了一個更加廣闊、但同樣廢棄的空間。這裡似乎是早期建設時預留的能源管道樞紐，如今已被更新的係統取代，巨大的管道如同死去的巨蟒般縱橫交錯，寂靜地匍匐在黑暗中，隻有遠處某個角落還有微弱的指示燈在閃爍。
“暫時…安全了。”李琟靠在一條粗大的管道上，扯下呼吸麵罩，大口喘著氣，花白的頭發被汗水黏在額頭上。“媽的，刺激過頭了。”
林溯也癱坐在地，感受著心臟在胸腔裡瘋狂擂鼓。他小心翼翼地取出懷中的磁帶盒，冰冷的觸感讓他稍微冷靜了一些。
“東西拿到了。”他將磁帶盒遞給李琟。
李琟接過盒子，借著遠處指示燈微弱的光芒看了看標簽，渾濁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光芒。“e.e.18,204…沒錯！乾得漂亮，小子！”但他隨即又皺起眉頭，“不過，我們得找個能讀取這老古董的地方。我的實驗室不行，目標太大。安全屋…設備不夠。”
讀取數據成了新的難題。這種老式磁帶需要特定的、早已淘汰的讀取設備。
“伊芙琳·陳…”林溯忽然開口，“神經鏈接工程部可能會有兼容老式介質的設備，用於讀取一些古老的意識編碼記錄。”他想起了伊芙琳提及過的對古老技術的研究。
李琟沉吟了一下：“那個女娃子…風險也不小。但眼下，似乎沒有更好的選擇了。”他看向林溯，“你能聯係上她？用那種…‘悄悄話’的方式？”
林溯點了點頭。他閉上眼睛，集中精神，嘗試調動那微弱的光脈能量。這一次，他不是向外感知或攻擊，而是嘗試模仿之前與伊芙琳建立連接時，那種特定的、基於生物能量場的信息耦合頻率。這是一種極其精細和耗神的操作，如同在洶湧的能量海洋中捕捉一絲特定的漣漪。
幾分鐘後，他感到掌心的光脈傳來一絲微弱的共鳴震顫。成功了！通道再次建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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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立刻在意識中構建信息流：
`林溯：急需幫助。已獲取“種子”碎片2，需老式磁帶讀取設備。位置：第3區廢棄能源管道樞紐j7。風險極高，“回響”已可操控宿主，正在追捕。能否協助？`
信息發出後，是令人焦灼的等待。每一秒都仿佛被拉長。
終於，回應來了，同樣直接出現在他意識中，帶著伊芙琳特有的冷靜：
`伊芙琳：讀取設備我可以提供便攜式版本。但前往你處風險過大，容易被追蹤。建議：前往第7區水培農場b段，廢棄營養液調配站。那裡環境複雜，能量背景噪音強，有老式數據接口。我將設備放置於坐標x33,y19）的通風管道內。一小時內有效。謹慎，安娜·格雷的權限已被提升，可調動更多資源。`
第7區水培農場…那裡確實是研究站相對邊緣、管理疏鬆的區域，而且植物繁茂，能量場活躍，有利於隱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