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觀察團抵達前夜
晚上九點十七分，珊瑚島指揮中心。
全球直播的準備工作進入最後階段。周明盯著三塊顯示屏：一塊顯示測試區外的艦隊實時位置，一塊顯示聯合國安理會的緊急會議直播，一塊顯示社交媒體的全球輿情熱圖。
“支持與反對的比例現在是49對41，10未定。”周明的聲音有些沙啞，“但細分數據顯示，發達國家反對比例高，發展中國家支持比例高。發達國家的民眾擔心技術顛覆現有秩序，發展中國家則期待技術能解決貧困、疾病、環境問題。”
陳靜操控輪椅靠近，指著熱圖上的幾個峰值：“這些是關鍵時刻的輿論轉折點。第一次是李默在廣場治愈病人，支持率上升12；第二次是守護者瑪雷卡出現，支持率下降8；第三次是洞穴內部影像泄露，反對率飆升15。”
趙無垠站在全息投影前，分析著聯合國五大常任理事國的態度：“美國立場強硬，堅持技術必須由國際原子能機構監管；中國傾向於‘合作開發，共同受益’；俄羅斯態度模糊，可能在觀望；英國法國緊跟美國，但有所保留。”
秦風剛從通訊室出來，臉色凝重：“安理會剛剛通過補充決議：觀察團可以進入，但必須包括軍事觀察員。而且……他們要求瑪雷卡解除屏障，讓一艘軍艦護送觀察團進入。”
“不可能。”李默立即否決，“守護者不會同意，而且屏障一旦解除，外麵的艦隊會立刻衝進來。告訴他們，觀察團隻能乘坐小型船隻，經過檢查後由瑪雷卡引導進入。這是我們最後的底線。”
“他們會接受嗎？”
“必須接受。”李默看向海麵，“否則我們就中斷一切對外通訊，專心完成測試。等我們集齊七枚碎片，通過所有測試，拿到完整的技術庫……到時候就不是他們要求我們，是我們選擇如何分享技術。”
這話說得強硬，但所有人都知道，李默不是在虛張聲勢。如果真到了那一步，人類文明的未來將由這個小團隊決定——這權力大得令人恐懼。
莉亞坐在角落的珊瑚椅上，雙手抱著膝蓋。她的狀態比下午好了一些，但過度消耗的生命能量還沒完全恢複。她一直在傾聽，突然開口：
“瑪雷卡說，它可以允許十個人類進入，但必須經過‘意識篩查’。如果有惡意或欺騙，它會把那個人直接送出去，永遠禁止再進入。”
“意識篩查？”秦風皺眉，“怎麼篩查？”
莉亞閉上眼睛，似乎在傾聽：“它會讀取淺層思維，確認來者的真實意圖。不涉及隱私，隻判斷是否攜帶惡意。瑪雷卡說，這是第三紀元接待訪客的標準程序。”
這條件比預想的寬鬆。李默點頭：“告訴聯合國，這是我們的最終方案：觀察團十人，通過守護者的安全檢查，乘坐我們提供的船隻進入。不接受任何修改。”
通訊發出。接下來是漫長的等待。
晚上十一點，回複來了。
聯合國同意了。
“觀察團名單已確定。”周明調出資料，“五國各派一名代表，兩名科學家，兩名軍事觀察員，還有一名聯合國秘書長特彆顧問。抵達時間是明天上午九點。”
“還有一個小時準備。”秦風看著倒計時，“我們需要布置接待區，準備安全措施，還要確保直播設備萬無一失。”
“直播交給我和陳靜。”周明說，“接待區可以讓趙總的人負責。安全……秦風，你負責。”
分工明確，所有人行動起來。
李默走出指揮中心，來到島嶼邊緣。夜晚的南太平洋星空璀璨，銀河像一條發光的河流橫跨天際。手背上的倒計時在黑暗中幽幽發亮：1103322。
還有四天半。
“緊張嗎？”陳靜操控輪椅停在他身邊。
“比下洞穴還緊張。”李默坦白，“那時候麵對的隻是一個沉睡的外星人。明天要麵對的是……整個人類文明的代表。他們會帶著各自的議程、各自的偏見、各自的恐懼而來。”
陳靜沉默片刻，然後說：“你知道我為什麼選擇信息領域的碎片嗎？”
李默看向她。
“因為我想知道真相。”陳靜的眼睛在星光下反射著銀色光澤，“所有真相，不管多麼醜陋。2008年我成為載體時，癱瘓在床，覺得自己的人生完了。然後碎片給了我新的可能性——不是治愈身體，而是超越身體。我可以進入網絡，可以讀取數據，可以看見人們隱藏的信息。”
她頓了頓：“我看見過政客的秘密交易，企業的非法排汙，科學家為了經費偽造數據……但也看見過消防員衝進火場，醫生連續工作三十六小時，普通人捐款給素不相識的人。人類就是這樣，複雜、矛盾，既自私又無私。”
“所以你覺得，明天會怎樣？”
“會爭吵，會猜疑，會有人想掌控一切。”陳靜微笑，“但也可能……會有人真的願意為了更大的利益合作。關鍵在於我們如何引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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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趙無垠的團隊正在搭建臨時會議區。燈光在夜色中亮起，像黑暗海洋中的孤島。
“趙無垠呢？”李默問，“你覺得他明天會扮演什麼角色？”
“他會努力成為橋梁。”陳靜分析，“因為他需要這個組織成立，需要成為創始人之一。所以他會在聯合國觀察團麵前表現得理性、合作、有遠見。但私底下……他已經在注冊專利了。”
李默一愣：“什麼專利？”
“我昨天截獲的信息流。”陳靜調出平板，“他的律師團隊正在全球各大專利局提交‘基於高維能源的淨化技術’‘生命能量應用方法’等三十七項專利申請。雖然大部分會因‘缺乏詳細技術方案’被駁回，但他在搶占先機。”
“他在破壞信任。”
“不，他在建立自己的籌碼。”陳靜糾正，“趙無垠的邏輯是：無論未來組織如何架構，擁有核心專利的人總有話語權。他在為談判做準備。”
李默感到一陣疲憊。即使麵對人類文明的未來，即使麵對外星遺產的考驗，人類還是改不了算計和爭奪的本性。
“但這也是機會。”陳靜繼續說，“如果我們在觀察團麵前，在全世界麵前，明確宣布所有火種技術為‘人類共同遺產’，禁止任何個人或組織專利獨占……就能打破他的計劃。”
“聯合國會支持嗎？”
“發展中國家會支持，發達國家會反對。但如果我們以‘不分享技術’相威脅……”陳靜笑了，“那就有意思了。”
午夜零點，倒計時更新：1100000。
正好四天半。
李默回到臨時住所——一個用珊瑚“生長”出來的簡易房間。他躺在床上，卻睡不著。胸口的星圖在黑暗中發光，五枚碎片的位置像星座般清晰。
“七號，”他在意識中問，“第三紀元最後時刻，你們是怎麼決定向宇宙播種的？”
長久的沉默。然後七號回答：“不是‘決定’，是‘被迫’。我們內部戰爭的最後階段，反乾涉派啟動了‘文明種子計劃’，將我們的知識庫和一部分意識備份發射向宇宙各處。那是……逃亡，不是使命。”
“但你們把這件事包裝成了神聖的使命？”
“幸存者需要意義。”七號的聲音平靜，“當你知道自己的文明即將毀滅，你會希望至少留下些什麼。所以後來，觀測者們修改了記錄，把倉促的逃亡變成了有計劃的播種。這讓我們在消亡前，至少還相信自己在做一件有意義的事。”
李默感到一種深切的悲哀。一個輝煌的文明，最後時刻隻能用謊言來安慰自己。
“那測試係統呢？是真的篩選，還是……”
“是真的。”七號肯定，“雖然起源是逃亡，但係統本身是認真的。它真的在評估，真的在等待一個值得托付的文明。因為那些設計係統的觀測者，他們真信相信會有後來者做得比我們更好。”
“壓力很大。”李默說，“如果我們失敗了，就等於辜負了兩個文明的期望——你們的和我們的。”
“那就不要失敗。”七號簡單地說，“睡吧，明天還有很多事。”
但李默睡不著。
他起身走到房間外，看見莉亞也坐在海邊的珊瑚礁上，望著星空。
“你也睡不著？”他走過去。
莉亞點頭：“我在想北極的那枚碎片。瑪雷卡說，它能感覺到那裡的載體……很悲傷。非常非常悲傷。”
“悲傷？”
“像是在寒冷中等待了很久很久，已經快要忘記等待的意義了。”莉亞抱住膝蓋，“我想去見他。如果他被困在冰裡，也許我能幫他。”
李默想起陳靜感知到的信息——第六枚碎片在格陵蘭冰蓋下三千米，載體是一個沉睡了三百年的因紐特薩滿。
三百年的孤獨。那是什麼樣的感受？
“測試結束後，我們就去。”李默承諾。
“但如果測試失敗呢？”莉亞輕聲問，“如果人類通不過測試，阿爾法啟動了那個協議……那個薩滿會怎樣？會和他守護的冰一起消失嗎？”
李默無法回答。
夜風吹過，帶來海洋的鹹味和遠處燈光的人聲。這個世界如此真實，如此脆弱。
淩晨三點，李默終於睡著。
他做了一個夢。
夢裡，他站在一個巨大的圓形大廳中，周圍是七個座位。五個座位已經有人：他坐在其中一個，莉亞、陳靜、馬庫斯那個非洲的載體），還有一個模糊的身影——應該是第五枚碎片的真正載體，但看不清麵目。
還有兩個座位空著。
然後大廳的門打開，走進來兩個人。
一個是穿著因紐特傳統服裝的老人，臉上有冰霜的痕跡。
另一個……
李默看不清。那個人影包裹在光芒中，隻能隱約看出是人類形態，但細節模糊，仿佛隔著一層毛玻璃。
七個人圍坐在一起，麵前浮現出全息的地球。
然後地球開始變化：海洋恢複蔚藍，森林重新生長，沙漠變成綠洲，汙染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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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與此同時，城市在縮小，工廠在關閉，一些李默熟悉的地標在消失……
夢在這裡中斷。
李默驚醒，渾身冷汗。
窗外，天快亮了。
二、觀察團抵達
上午八點五十分，南太平洋測試區邊緣。
聯合國觀察團的船隻——一艘中型的科研船“和平號”——停泊在屏障外。透過半透明的能量屏障，能看見船上的人在甲板上觀望。更遠處，五國的軍艦在警戒線外遊弋，像一群虎視眈眈的鯊魚。
李默團隊的快艇穿過屏障，來到“和平號”旁。秦風站在船頭，通過擴音器喊話：
“根據協議，請觀察團成員出示身份證明，準備接受安全檢查。請將武器、通訊設備及其他可能被判定為威脅的物品留在船上。檢查通過後，我們將引導各位進入測試區。”
“和平號”放下舷梯。十個人依次走下。
李默在快艇上觀察著他們：
走在最前麵的是聯合國秘書長特彆顧問，埃琳娜·瓦西裡耶娃，六十歲的俄羅斯裔女性，以斡旋國際危機著稱。
接著是五國代表：美國國家安全顧問詹姆斯·科爾五十歲，前海軍陸戰隊軍官），中國外交部高級專員張明四十五歲，環境科學家出身），俄羅斯科學院院士伊萬·彼得羅夫七十歲，物理學家），法國國際關係研究所所長克萊爾·杜邦五十二歲），英國軍情六處前處長查爾斯·伍德六十八歲）。
兩名科學家：德國海洋生態學家安娜·施密特四十歲），日本高能物理學家佐藤健一五十五歲）。
兩名軍事觀察員：美國海軍上校羅伯特·李，中國國防部大校劉峰。
一行人在快艇上坐定，氣氛凝重。沒人說話，大家都在互相觀察，也在觀察李默團隊。
秦風啟動快艇，駛向屏障。在接觸屏障的瞬間，所有人都感到一陣輕微的眩暈——那是瑪雷卡在進行意識篩查。
然後，異變發生了。
美國軍事觀察員羅伯特·李突然抽搐起來，雙手抱頭，發出痛苦的呻吟。他的眼睛、鼻子、耳朵開始流出細細的血絲。
“怎麼回事？！”詹姆斯·科爾厲聲質問。
秦風立刻停下快艇。李默上前檢查，但被七號在意識中警告：“彆碰他！他體內有……惡意程序！”
幾乎同時，瑪雷卡的聲音在所有人心底響起：
“檢測到植入型信息武器。目標：羅伯特·李。植入時間：約十二小時前。功能：當接觸到高維能量場時，強行下載未經處理的第三紀元數據流，導致接收者大腦過載。預計致命時間：三分鐘。”
快艇上一片混亂。詹姆斯·科爾拔出手槍——雖然按規定不能帶武器，但他顯然偷帶了——指向李默：“你們做了什麼？！”
“放下武器！”秦風和其他安保人員也舉起槍。
李默沒有理會槍口，他跪在羅伯特·李身邊，對七號說：“能救他嗎？”
“需要強行中斷數據流，但他的神經係統已經受損。”七號快速分析，“唯一辦法是用你的負熵場暫時‘凍結’他的大腦活動，然後我用第三紀元的神經修複協議治療。但風險很大——你可能被他意識中的惡意程序感染。”
“做。”
李默伸出雙手，按住羅伯特·李的太陽穴。負熵場啟動，乳白色的光暈籠罩兩人。快艇上的所有人都看見了這一幕——李默的眼睛變成完全的銀白色，身體浮現出發光的紋路。
時間仿佛凝固。
在意識層麵，李默“看見”了正在湧入羅伯特·李大腦的數據流。那是第三紀元的一篇技術文檔，但被惡意篡改過——正常的文檔會經過“認知過濾器”，以人類能理解的速度和格式傳輸。但這個數據流是原始狀態，信息密度是正常的一千倍，像消防水槍對著紙杯衝水。
李默用負熵場在數據流前築起一道“牆”，然後七號開始解析數據流的結構，尋找中斷點。
“找到了。”七號說，“植入者留下了一個後門，可以用特定頻率的量子信號關閉數據流。頻率是……”
李默立刻對陳靜喊：“頻率發送給你了！用信息能力模擬那個信號！”
陳靜閉上眼睛。她的銀色眼眸中數據流瘋狂湧動，幾秒後，她雙手向前一推，一道無形的波動穿過空氣。
數據流停止了。
羅伯特·李停止了抽搐，但已經陷入深度昏迷，生命體征微弱。
“他需要立刻送醫！”安娜·施密特喊道。
“送不出去。”秦風冷靜地說，“屏障隻進不出，除非瑪雷卡同意。”
瑪雷卡的聲音再次響起：“襲擊者利用了規則漏洞。但我可以為他臨時開啟通道，送他返回。同時，我將對所有在場者進行深度掃描，確認沒有其他威脅。”
水晶觸須從海中升起，輕輕包裹住昏迷的羅伯特·李，然後沉入海中——它將把他直接送到屏障外的軍艦旁。
快艇上死一般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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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姆斯·科爾緩緩放下手槍，臉色蒼白：“不是我……”
“但你知道。”李默站起來，盯著他，“你知道羅伯特·李被植入了東西，對嗎？”
所有人都看向科爾。
科爾沉默了幾秒，最終點頭：“出發前，中情局技術組‘升級’了他的通訊設備。他們說那隻是監控裝置，確保我們不被……誤導。”
“愚蠢！”埃琳娜·瓦西裡耶娃怒斥，“你們差點害死自己的軍官，還差點毀掉這次會麵！”
張明皺眉：“現在的問題是，誰篡改了數據流？中情局？還是第三方？”
七號通過李默回答：“植入的技術水平超越了當前人類科技。篡改者了解第三紀元的數據結構，甚至知道如何繞過認知過濾器。隻有一個可能——另一個載體，或者擁有載體技術的人。”
李默心中一凜。他想起七號說過，碎片之間會互相吸引，有些載體可能不友好。
“繼續前進。”埃琳娜做出決定，“但我要提醒各位：從現在開始，任何小動作都可能導致會麵終止。人類文明的未來，可能取決於接下來幾小時的交流。請各位慎重。”
快艇再次啟動，穿過屏障。
這次，所有人都通過了安全檢查。
三、珊瑚島會議
上午十點，珊瑚島臨時會議區。
長方形的會議桌是用珊瑚“生長”出來的，表麵光滑如大理石。李默團隊坐在一側，觀察團坐在另一側。桌麵上方懸浮著全息投影，顯示著測試區的實時數據、第三紀元的曆史資料、以及海洋修複的進度報告。
全球直播已經開始。周明估計，實時觀看人數已經突破十五億——這是人類曆史上規模最大的一次直播。
“首先，我代表聯合國，感謝你們同意這次會麵。”埃琳娜開口，語氣正式但不失溫和，“我們知道你們在進行的測試對人類文明至關重要。我們來到這裡，不是為了指責或索取，而是為了理解和合作。”
李默點頭：“我們也是這麼希望的。所以，在正式討論前，我想請各位先看看我們正在修複的海洋。”
他示意陳靜切換投影。
畫麵變成海底的實時影像。塑料碎片被浮遊生物吞噬，被渦流集中，被分子牽引場處理。魚群在恢複清澈的海水中遊動，珊瑚在莉亞的生命能量滋養下快速生長。與三天前相比，這片海域已經煥然一新。
“這是……奇跡。”安娜·施密特喃喃道，作為海洋生態學家，她最能理解這變化的意義，“按照自然恢複速度，這樣的汙染需要至少一百年才能淨化到這種程度。”
“但這是有代價的。”李默指向數據，“維持這個修複係統，每天需要相當於一座中型城市的電力。而且需要莉亞的生命能量作為催化劑——她已經過度消耗，需要很長時間恢複。”
詹姆斯·科爾問：“如果這項技術推廣到全球，需要多少能量？多少像莉亞這樣的‘載體’？”
“無法推廣。”李默坦白，“至少目前不行。因為技術核心是火種碎片，而碎片隻有七枚。我們不是在推廣技術，是在接受測試——如果通過，我們會獲得完整的技術庫，那時才談得上全球應用。”
伊萬·彼得羅夫，那位老科學家，推了推眼鏡：“年輕人，你說‘測試’，但根據我們得到的洞穴影像，那下麵似乎有能夠……重置人類文明的東西。”
全場的目光聚焦在李默身上。
李默深呼吸，決定完全透明：“是的。洞穴深處有一個第三紀元留下的‘行星生態修複協議’。如果啟動，地球生態係統會在五十年內完全恢複，但代價是人類文明倒退到工業革命前，人口減少到五億左右。”
會議桌旁響起倒吸冷氣的聲音。
“這是威脅嗎？”查爾斯·伍德冷聲問。
“不，這是選擇。”李默直視他，“協議不會自動啟動。它需要至少五名載體共同激活，確保決定是文明意誌而非個人。但如果我們測試失敗——如果人類在七個領域的評估中總分低於80——那麼沉睡在洞穴裡的觀測者可能會認為，人類沒有能力負責任地使用技術，從而啟動協議。”
他頓了頓：“所以這不是威脅，是……期末考試。我們考過了，拿到畢業證和獎勵。考不過，留級重讀——但留級的代價很大。”
長久的沉默。全球直播的評論區已經炸了，各種語言的反應如潮水般滾動。
張明第一個打破沉默：“那麼，考試的科目是什麼？評分標準是什麼？”
陳靜切換投影，顯示七項測試：
1.醫療領域已完成，評分91.7）
2.環境領域進行中，當前進度57）
3.能源領域部分完成，冷聚變核心應用）
4.信息領域部分完成，數據庫連接）
5.物質領域未開始）
6.空間領域未開始）
7.時間領域未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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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療測試是通過治愈絕症患者完成的。”李默解釋，“環境測試是通過修複這片海洋。其他測試會在集齊七枚碎片後逐步開啟。”
克萊爾·杜邦問：“碎片在哪裡？剩下的載體是誰？”
“我們已經集齊五枚。”李默展示胸口的星圖，“第六枚在格陵蘭冰蓋下，載體是一名沉睡的因紐特薩滿。第七枚……位置不明，載體身份不明。”
“你們打算怎麼獲取第六枚？融化格陵蘭冰蓋？”安娜·施密特的聲音尖銳起來，“你們知道那會導致全球海平麵上升七米嗎？會淹沒上海、紐約、東京！”
“所以我們沒有貿然行動。”李默平靜地說，“我們在尋找兩全的方案。這也是我們需要國際合作的原因——這不是一個國家或一個團隊能解決的問題。”
會議進入技術討論階段。科學家們詢問第三紀元的技術原理，軍事觀察員詢問安全風險，外交官詢問國際合作框架。
三個小時的會議，爭論、質疑、澄清、妥協。
最後，埃琳娜總結：
“基於今天的交流，我建議聯合國成立‘火種技術監督委員會’，由各國代表、科學家、倫理學家及載體代表共同組成。委員會的職責是監督測試進程，確保技術應用符合全人類利益，並為測試後的技術共享製定框架。”
“但我們有一個條件。”李默站起來，“技術必須是‘人類共同遺產’，任何國家、組織、個人不得專利獨占。所有技術必須公開、透明，優先用於解決全球性問題：疾病、貧困、環境危機。”
詹姆斯·科爾皺眉：“這違背知識產權保護原則……”
“這超越知識產權。”張明打斷他，“當技術能夠治愈所有疾病、提供無限能源時，繼續用專利製度限製它，等於犯罪。我支持這個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