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的梆子聲剛響過,鎮北王府的琉璃瓦上就傳來細碎的聲。高陽從淺眠中驚醒,懷裡的碎玉正泛著微弱的青光,在黑暗中像隻警惕的眼睛。
藥頭爺爺...她輕喚。
老藥頭佝僂著背從外間進來,枯手裡攥著把朱砂:姑娘彆出聲,房頂上有人。
高陽指尖一顫。自從三日前開倉放糧,王府就成了眾矢之的。那些沒領到糧食的流民在府外哭嚎,領到糧食的則日夜跪在門前磕頭,喊著活閻王再生父母。更可怕的是,每到子時,府牆外就會傳來詭異的聲,像是無數蟲子在爬...
啪嗒。
一片瓦當從簷角墜落,在青石板上摔得粉碎。老藥頭枯手一揚,朱砂如霧般灑向窗口。幾乎同時,一道黑影從窗外掠過,速度快得隻剩殘影。
是探路的。老藥頭壓低聲音,正主還沒到。
高陽攥緊碎玉。青光透過指縫,映出她掌心的傷口——那是三日前玉牌炸裂時劃的,至今未愈。奇怪的是,傷口邊緣泛著淡淡的靛藍色,和趙宸右肩胎記的顏色一模一樣。
藥頭爺爺,王爺的血...為什麼能破蠱?
老藥頭正要回答,院牆外突然傳來的破空聲!一支羽箭穿透窗紙,釘在床柱上嗡嗡震顫。箭杆上纏著塊白布,布上歪歪扭扭寫著幾個血字:
四殿下問王爺安。
高陽剛要伸手,老藥頭一把攔住:彆碰!箭上有毒!
話音未落,第二支箭破窗而入,這次釘在了梳妝台上:大殿下請王爺赴宴。
第三支箭接踵而至,直接射穿了床幔:門主問鑰匙何在。
三支箭呈品字形釘在屋內,箭尾的白布無風自動,像三麵招魂幡。高陽突然發現,三塊布上的血跡顏色各異——四皇子的是暗紅,大皇子的是紫黑,而的...竟是靛青色!
是調虎離山。老藥頭從藥囊摸出三根銀針,姑娘拿好玉,老奴去...
屋頂突然塌了半邊!瓦片如雨砸下,煙塵中竄出三道黑影,清一色夜行衣,麵巾上卻繡著不同的紋樣——左首那人繡著四爪蟒,中間是五爪龍,右邊則是個猙獰的鬼麵。
四皇子府死士。老藥頭銀針疾射,大皇子府暗衛。第二針出手,還有幽冥門徒!
銀針如電,卻隻射中了左右兩人。中間的龍紋刺客身形詭異地一扭,竟憑空消失!高陽懷裡的碎玉突然青光暴漲,照出牆角一抹淡淡的影子——那人正貼著牆根潛行!
後麵!
老藥頭回身就是一捧朱砂。黑影被逼現身,手中短刀直取高陽咽喉!千鈞一發之際,碎玉地一聲炸開更刺目的青光,刺客的刀竟在半空硬生生頓住!
王爺的...護體靈光?刺客聲音沙啞。
高陽趁機滾到床下。她這才看清,三個刺客雖然同時現身,卻彼此戒備——蟒紋刺客的刀尖指著龍紋刺客的後心,龍紋刺客的袖箭對準鬼麵刺客的咽喉,鬼麵刺客的骨爪則懸在蟒紋刺客天靈蓋上方。
三人...不是一夥的!
四殿下有令。蟒紋刺客率先開口,取鎮北王心頭血。
大殿下要活口。龍紋刺客冷笑,帶回去煉成蠱傀。
鬼麵刺客喉嚨裡發出怪響:門主說...鑰匙該歸位了...
三人同時出手!老藥頭一把拽過高陽,枯手撒出漫天朱砂。煙塵中,三把兵刃撞出刺耳的金鐵交鳴聲。高陽趁機摸到梳妝台前,抓起銅鏡就往地上摔!
嘩啦!
鏡麵粉碎的刹那,王府四周突然響起整齊的腳步聲。忽爾卓帶著玄甲衛破門而入:護駕!
三名刺客見勢不妙,竟同時撲向高陽!蟒紋刺客的刀鋒直取心口,龍紋刺客的袖箭瞄準咽喉,鬼麵刺客的骨爪則抓向她懷裡的碎玉!
玄冰劍的虛影突然憑空浮現,青光如瀑將三人逼退!高陽懷裡的碎玉徹底炸裂,碎片懸浮在空中,組成個小小的北鬥陣。陣中青光凝結成趙宸的虛影,雖然模糊,卻氣勢逼人:
三人如遭雷擊,齊齊噴血後退。鬼麵刺客最先反應過來:是魂印!快走!
龍紋刺客卻獰笑:不過是個虛影...他袖中突然飛出道黑光,直射虛影心口,嘗嘗大殿下特製的喪魂釘
黑光觸及虛影的刹那,趙宸的虛影突然凝實了一瞬。他向高陽,目光複雜得令人心碎:等我...
虛影轟然炸裂!衝擊波將三名刺客掀飛出窗外,卻也將屋內眾人震得東倒西歪。高陽被氣浪掀到牆角,後背重重撞在牆上,懷裡的碎玉徹底化為齏粉。
姑娘!老藥頭撲過來,沒事吧?
高陽搖頭,喉嚨裡全是血腥味。她看向窗外——三名刺客已經不見蹤影,隻有幾灘黑血在雪地上冒著煙。
將軍的魂印...忽爾卓單膝跪地,碎了。
高陽盯著掌心的玉粉。青光已經熄滅,隻剩幾點微弱的藍星還在閃爍,像將死的螢火。她突然覺得心口劇痛,仿佛有什麼東西被硬生生扯走了。
王爺...出事了?
老藥頭枯手搭上她脈搏:魂印碎,不代表人亡。隻是...他猶豫了下,王爺現在很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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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爾卓突然起身:加強戒備!那三人肯定還會...
不用了。高陽輕聲道,他們今晚不會再來。
她攤開掌心。玉粉中混著三根細如牛毛的黑絲——是剛才從刺客身上震下來的。此刻,這三根黑絲正如活物般扭動,彼此撕咬,最後同歸於儘,化為一縷青煙。
三家...不是一路的。高陽咳出一口血,他們在互相牽製...
老藥頭突然瞪大昏花的老眼:姑娘!你的手!
高陽低頭,隻見掌心的傷口不知何時裂開了。血珠滴在玉粉上,竟被吸收得一滴不剩。更詭異的是,那些玉粉開始蠕動,漸漸凝成個小小的圭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