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點點頭:“大夫說,是急火攻心加上邪氣侵體,好好將養些時日便好。”她頓了頓,聲音低下去,“隻是…他說…要把你母妃的牌位…遷入太廟。”
趙宸猛地抬頭。母妃…入太廟?自母妃被打入冷宮後,他從未聽人提起過此事。記憶中,母妃是個溫柔的女子,愛穿月白裙,總在他被父皇訓斥時,偷偷塞給他糖人。可後來…母妃染上怪病,渾身長出紫斑,太醫說是“邪祟纏身”,父皇便將她關進了冷宮。
“為何?”他問。
淑妃搖了搖頭:“陛下沒說…隻說…說他欠你母妃的,該還了。”
趙宸沉默了。他想起昨夜趙稷的瘋話,想起幽冥門主的力量,想起冷宮枯井下的石棺…母妃的“邪祟”,是否與這些有關?
“我去…去看看父皇。”他起身,將外袍披在肩上。
主殿內,隆慶帝靠在軟榻上,身上蓋著厚厚的錦被。他臉色依舊蒼白,但眼神卻清明了許多,正望著案上的茶盞出神。淑妃站在榻邊,輕聲道:“陛下,宸兒來了。”
隆慶帝轉過頭,看見趙宸,眼中泛起溫和的笑意:“宸兒…過來。”
趙宸走上前,單膝跪在榻前:“父皇。”
隆慶帝伸出手,想要摸他的臉,卻在半空中無力地垂下。“朕…讓高愛卿熬了燕窩粥,你…嘗嘗。”
趙宸抬頭,看見案上果然擺著一盅乳白的粥,散發著淡淡的甜香。“父皇不必費心,兒臣不餓。”
“吃些。”隆慶帝固執地說,“你瘦得…隻剩一把骨頭了。”
趙宸不再推辭,端起粥盅,小口喝著。燕窩的甜滑順著喉嚨滑下,卻壓不下他心中的疑問。
“父皇。”他放下粥盅,“趙稷…臨死前說,母妃…曾是幽冥門主的座下紅顏。”
殿內瞬間安靜。淑妃的手一抖,茶盞“當啷”落地,碎成幾片。
隆慶帝的臉色驟然變得蒼白,眼神中閃過一絲痛苦與慌亂。“你…你聽他胡說!”他提高了聲音,卻帶著難以掩飾的顫抖,“你母妃…她是…她是被冤枉的!”
“冤枉?”趙宸追問,“那她為何會被關進冷宮?為何會染上…‘邪祟’?”
“夠了!”隆慶帝猛地咳嗽起來,淑妃慌忙上前捶背,“宸兒…有些事…等你長大…自然會明白…”
“我已經長大了。”趙宸打斷他,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父皇,若母妃真與幽冥門有關,若她的‘邪祟’是因幽冥之力而起…兒臣…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隆慶帝望著他,眼中泛起複雜的光芒。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終卻隻是化作一聲歎息:“罷了…你想查…便查吧。”
趙宸起身告退。走出主殿時,月光正灑在漢白玉欄杆上,泛著清冷的光。他望著天上的殘月,想起趙稷臨死前那句“母妃若知道你現在的模樣…怕是要後悔當初沒跟著門主走”,想起冷宮枯井下的石棺,想起高陽說的“雪魄草需以自身修為為引”…
他摸了摸腰間的玉佩——那是母妃留給他的唯一遺物,一塊刻著“安寧”二字的羊脂玉。玉佩觸手生溫,仿佛在回應他的心意。
“高陽。”他喚道。
高陽從陰影中走出,懷裡抱著一個包袱。“王爺。”
“去…去冷宮。”趙宸道,“我要…親自看看那口枯井。”
高陽愣了一下,隨即點頭:“是。”
兩人並肩走出宮門,夜風卷起地上的落葉,在兩人腳邊打著旋兒。遠處傳來更夫的梆子聲,“天乾物燥,小心火燭”的吆喝在空蕩的街道上回蕩。
趙宸望著冷宮的方向,那裡的火光早已熄滅,隻剩下一片漆黑。他知道,枯井下的秘密,母妃的往事,幽冥門的餘孽…這一切,都像一張無形的網,正等著他去揭開。
而他,已做好了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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