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正是秦淵要的效果。用鬼怪故事勾起恐懼,再借孩童的好勝心激發勇氣,這般“以毒攻毒”的恐怖片療法,對紀翎的幽閉恐懼症格外有效。
隻是武昭兒總愛拿這事打趣他。
“我晚上能一個人睡,你就是個膽小鬼!”小姑娘叉著腰,語氣裡滿是得意。
紀翎垂著腦袋,聲音細若蚊蚋:“我也能……”
“你撒謊!”武昭兒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一點情麵也不留,“你要和你家老仆一起,隻要看不見人,就會哭的很大聲!”
紀翎被她戳穿的瞬間,耳尖“唰”地紅透。他羞愧極了,同是這般年紀,自己卻被個姑娘家嘲笑膽小鬼,他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連道彆都忘了,轉身就往自家小樓快步走,背影裡滿是狼狽。
當晚回到小樓,紀翎把自己關在房裡,對守在門外的老仆說:“張伯,你去外間歇著,今晚我自己睡。”
張伯跟著紀翎多年,最清楚小少爺的幽閉之症——從前便是多暗的屋子都要留兩盞長明燈,夜裡少不得人守著,如今竟要獨自睡?
“小少爺,您身子還沒好利索,夜裡要是犯了病可怎麼好?要不……老奴就在床邊守著,絕不擾您休息?”
紀翎搖了搖頭道:“不用,您隻管去外間,我要是真有事,會叫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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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伯見他態度這般強硬,知道勸不動,隻能歎著氣退到外間。
那一夜,他哪裡敢合眼?隻搬了張竹凳坐在窗邊,借著月光從窗縫裡盯著內間的床榻。
他看見紀翎躺下後翻來覆去,看見他忽然坐起身捂著胸口,又看見他蜷成一團,肩膀微微發抖,心都揪成了一團。
紀翎此刻正被翻湧的不適裹挾。起初隻是心口發悶,後來胃裡像裝了塊鉛,一陣陣地犯惡心,他踉蹌著撲到桌邊,對著銅盆乾嘔起來,酸水嗆得他眼淚直流。黑暗裡,牆角的陰影仿佛化成了張牙舞爪的怪物,耳邊儘是嗡嗡的鳴響,他想不起“數息法”,也忘了秦淵說的“心定則懼散”,隻覺得自己像沉在冰水裡,快要被淹死了。
他抓住秦淵送的暖玉,大口呼吸,絲絲縷縷的溫熱順著衣襟沁進皮膚,慢慢熨帖了發緊的胸口,也壓下了翻湧的惡心。
紀翎死死的攥緊玉佩,他想起秦淵說的“這是鬼穀神玉,能驅邪定魂”,心裡竟生出個念頭:莫不是真有仙人在借著玉護著我?這念頭一冒出來,慌亂的心竟奇異地定了些。
他按著暖玉,慢慢躺回床上,試著回憶秦淵教的呼吸法,一遍又一遍,原本亂成麻的思緒漸漸平複,眼皮也越來越重,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沉沉睡了過去。
翌日清晨,第一縷陽光透過窗欞灑進房裡,紀翎是被窗外的鳥鳴叫醒的。
他緩緩起身洗漱,換上一身乾淨的月白錦袍,剛走下樓,就看見秦淵坐在院中那棵老槐樹下,玄色長袍襯得他身姿挺拔,晨光落在他發梢,竟有種超然出塵的俊逸。
而院門處,他的阿耶紀羨、阿娘蘇氏正踮著腳往裡望,眼底滿是藏不住的擔憂,見他下來,蘇氏的眼圈都紅了。
紀翎連忙走上前,對著秦淵躬身行禮:“見過先生。”
秦淵抬眸看他,目光落在他舒展的眉梢上,笑著問:“昨夜睡得如何?”
“回先生的話,晚輩睡得極其深沉,今早起床後也沒有半分不適,謝謝您送我的神玉,若不是它,我怕是撐不過去。”
秦淵聞言,起身走上前,輕輕牽起他的小手,沿著鋪著青石板的小路往驪山方向去,紀羨夫婦連忙跟在身後。
走到半山腰時,東方的天際正泛著淡淡的紫氣,朝陽剛露出半張臉,金色的光灑在草木上,露珠都閃著瑩瑩的光彩。
秦淵停下腳步,讓紀翎麵向東方,輕聲指導:“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下則為河嶽,上則為日星。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蒼冥。皇路當清夷,含和吐明庭。紫氣東升,正是吐故納新的好時候。從今天開始,每日都要來此,放空自己,打坐冥想,你的神台會越來越清明,往後再遇著黑,也不怕了。”
紀翎看了眼遠處的父母,心中感慨莫名,他緩緩跪地叩首。
“謹守教,不敢違,求先生收我為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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