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內的哀嚎與許諾,在孫望冰冷的注視下,漸漸變成了絕望的抽泣。
“你們的家產,我自己會拿。”
孫望的聲音很平靜,卻讓所有人如墜冰窟。
他看了一眼腳下涕淚橫流的趙東春,又看了一眼癱軟在不遠處,渾身散發著惡臭的李文斌。
“鏘。”
一柄雪亮的短刀,被他從腰間拔出,隨手丟在了趙東春的麵前。
刀鋒入地,刀柄在燈火下微微顫動。
“李文斌剛剛說,我出身下賤。”
孫望的目光,重新落在趙東春身上,那眼神裡沒有任何情緒,隻有一片純粹的虛無。“你去,證明一下。”
“到底是誰骨子裡的血,更下賤。”
趙東春的身體,猛地一僵。
他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著孫望。
不遠處的李文斌也聽懂了,他驚恐地瞪大了眼睛,用儘全身力氣向後挪動,褲腿下的汙穢,在光滑的地磚上拖出一條長長的痕跡。
“趙兄!趙兄!你不能這樣!”
他發出淒厲的尖叫,“我們是世交啊!我父親和你父親是拜把子兄弟!你忘了?”
趙東春的嘴唇哆嗦著,他看向李文斌,又看向孫望。
孫望沒有看他,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裡,仿佛一尊沒有感情的雕像。
但趙東春知道,那雙眼睛在等著他的答案。
這是一個選擇。
一個用彆人的命,換自己活下去的機會。
所謂的世交情誼,所謂的家族顏麵,在死亡麵前,脆弱得不堪一擊。
趙東春的眼中,最後一絲猶豫被求生的欲望徹底吞噬。
他猛地抓起地上的短刀,眼中閃過一抹瘋狂的狠厲,像一頭被逼到絕路的野獸,朝著李文斌撲了過去。
“不——!”
李文斌的尖叫,被一聲沉悶的利器入肉聲打斷。
“噗嗤!”
鮮血,濺了趙東春一臉。
溫熱的液體,讓他渾身一顫,也徹底點燃了他心中的瘋狂。
“啊——!”
他嘶吼著,拔出短刀,又一次狠狠地刺了下去。
一下,兩下,三下……
他已經分不清自己刺了多少刀,隻知道用儘全身的力氣,將所有的恐懼、屈辱和絕望,都發泄在這個曾經與他稱兄道弟的人身上。
大堂內,其他人驚駭欲絕地看著這一幕,有人想跑,卻被門口的士兵用冰冷的長刀逼了回來。
血腥味,彌漫了整個廳堂。
當李文斌徹底不再動彈時,趙東春才停了下來。
他渾身浴血,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抬起頭,看向孫望。
孫望的目光,從他身上移開,落在了另一個瑟瑟發抖的王姓富商身上。
趙東春瞬間明白了。
他沒有選擇。
他提著還在滴血的短刀,踉蹌著站起身,走向了那個昔日的酒肉朋友。
“趙,趙兄……你……”
王姓富商驚恐地後退,卻被身後的人堵住了去路。
“對不住了,王兄!”
趙東春的聲音沙啞而瘋狂,“要怪,就怪你自己命不好!”
又一聲慘叫響起。
緊接著,是第三個,第四個……
曾經歌舞升平,推杯換盞的奢華大堂,此刻變成了人間煉獄。
那些高高在上的士紳名流,在趙東春的刀下,像牲畜一樣被屠戮。
他們哭喊,他們求饒,他們咒罵。
而趙東春,從最初的被迫,到麻木,再到為了活命而主動。
他已經徹底瘋了。
孫望隻是冷冷地看著。
看著這群所謂的“人上人”,如何撕下偽裝,為了活命,自相殘殺。
終於,大堂內隻剩下趙東春一人。
他站在屍體與血泊之中,手中的短刀“當啷”一聲掉在地上。
他猛地轉身,朝著孫望的方向,重重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