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他用儘全身力氣,將額頭砸在冰冷的地磚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將軍……我證明了……”
“我證明了……”
“求將軍饒我一命!我願為將軍做牛做馬!求將軍給條活路!”
他涕淚橫流,將所有的尊嚴都踩在腳下,隻為換取那一點微末的生機。
孫望看著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
“我說了。”
他的聲音,在死寂的大堂中,清晰無比。
“我不殺你。”
趙東春的身體一震,眼中爆發出狂喜的光芒。
他活下來了!
他真的活下來了!
他正要再次磕頭謝恩,一道黑影,卻從孫望身後閃出。
是周常。
趙東春臉上的狂喜,瞬間凝固。
他看到了一道冰冷的刀光。
那是他生命中,看到的最後景象。
噗嗤。
一顆大好頭顱,衝天而起,又重重落下,在血泊中滾了幾圈,停在孫望的腳邊。
那雙眼睛,瞪得極大,裡麵充滿了極致的驚駭與不解。
死不瞑目。
……
這一夜,全和縣無眠。
冰冷的夜色中,一隊隊玄甲士兵,腳步整齊,穿行於大街小巷。
他們沒有驚擾任何一戶平民百姓,沒有闖入任何一家普通商鋪。
他們的目標,隻有那八座燈火通明,卻早已被死亡籠罩的豪門府邸。
城中的百姓們,躲在門窗之後,瑟瑟發抖地聽著外麵肅殺的動靜。
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知道,這個夜晚過後,全和縣的天,要變了。
當第二天的太陽升起時,消息像瘟疫一樣傳遍了全城。
趙家、李家、王家……全和縣最大的九家豪紳,一夜之間,滿門被屠,家產儘數被抄!
消息傳出,滿城震動。
尤其是城中的那些文人士子,一個個麵如土色,聚在一起,聲音裡充滿了恐懼與不敢置信。
“瘋了!那孫望絕對是瘋了!”
“這九家,族人門生遍布大靖朝野,他殺了這些人,就等於和全天下的世家門閥宣戰!”
“他這是自尋死路!朝廷絕不會容他!九山郡的郡兵,乃至朝廷的大軍,很快就會將這裡踏平!”
“此等屠夫,必死無葬身之地!”
在他們看來,孫望已經是一個死人。
然而,在城南一間破舊的屋舍內。
一個麵容清瘦,衣著寒酸的年輕秀才,在聽到這個消息後,卻愣了許久。
他叫徐知山,苦讀十年,卻因家境貧寒,無錢打點,在科舉之路上屢屢受挫。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條路,早已被那些世家門閥堵死。
孫望,殺了他們?
他殺了那些堵住自己前路的人?
短暫的震驚過後,一股難以言喻的狂喜,從徐知山的心底湧起。
他猛地推開窗,看著外麵灰蒙蒙的天空,突然放聲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
“殺得好!殺得好啊!”
笑聲中,帶著壓抑多年的憤懣與不甘,也帶著一絲重見天日的癲狂。
鐵打的門閥,流水的王朝?
那孫望,就是要將這鐵打的門閥,敲個粉碎!
這亂世,是災難,也是機遇!
“寒門出頭之日,到了!”
徐知山眼中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精光。
他整理了一下身上唯一一件還算體麵的長衫,毅然決然地推開門,大步朝著縣衙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