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萍豔一愣，接過來，感動地說道：“謝謝嫂子。”
徐慧笑道：“謝什麼，應該的。”
她打量一眼朱萍豔，看她麵色紅潤，看起來結婚之後過得不錯，笑著問她，“怎麼樣，他們家對你好嗎？”
朱萍豔點點頭，“挺好的。”
“那於營長呢？他對你好嗎？”徐慧笑道。
朱萍豔有點不好意思，點點頭，“也好。”
徐慧笑道：“那就好，好好跟他過日子。”
朱萍豔說道：“嫂子，你還沒去過我家呢，你什麼時候有時間，來家裡坐坐，在部隊家屬院，你知道那個地方嗎？在興宏路。”
“好，我有空了就過來。”
朱萍豔把徐慧送的被子綁在自行車後座上，帶回了家。
於小霞已經放學回來了，正在院子裡幫劉老太撿小石頭，這院子，劉老太打算挖一半出來種菜。
去年劉老太帶著於小霞來的時候，有點晚了，不適合種菜了，今年劉老太可要挖一片地出來，把菜種上，自己家有菜園子，不知道要省多少錢。
朱萍豔推著自行車進來，看到院子已經被劉老太挖得麵目全非了，除了中間留了一條道，兩邊都挖開，變成了菜地。
朱萍豔說道：“媽，以後還要曬衣服呢。”
“衣服能曬多寬呀？院裡不夠曬，可以曬到外麵去嘛。”劉老太一抹額頭上的汗水，她還嫌地方不夠大呢，還想在院子裡種上玉米。
朱萍豔知道她這個婆婆比較固執，就不再說話了。
她去廚房忙碌，沒一會兒，就聞到了一股濃烈的臭味，好像是公共廁所炸了。
朱萍豔趕忙跑出來，就看到她婆婆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了一隻廢桶，打了滿滿一桶大糞，拿一隻舊水瓢在她起好的地壟裡潑糞。
朱萍豔瞪大了眼，話都來不及說，先乾嘔起來。
於小霞也站在門口，手把鼻子捂住了。
朱萍豔好一陣乾嘔。
劉老太看著她，搖搖頭，城裡人就是嬌氣。
在農村，大糞可是好東西呀，天然的肥料，每年春耕，農民都要挑糞到地裡去，手抓牛大糞都是常有的事情，沒誰會覺得惡心。
沒這些肥料，作物不長呀。
劉老太種菜，也要潑糞水，這是她去公共廁所弄來的。
“媽！你這是做什麼呀？”朱萍豔捏著鼻子，臭味不住地往她鼻孔裡鑽，又差點要嘔了。
“施肥呀。潑糞，沒見過嗎？”劉老太揮揮手，擦一擦額頭的汗。
朱萍豔瞪圓了眼睛，在院子裡潑糞？
“媽，你快彆弄了，這些糞水潑在院子裡，還怎麼住呀？太臭了。”
“你不懂呀。”劉老太說道，“沒這些肥料，種菜都不長。”
朱萍豔想到菜是從這些糞水裡長出來的，就惡心得吃不下，知道是一回事，親眼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不行，媽，這是院子！你潑糞太臭了，你快彆弄了。”朱萍豔著急道。
“過兩天就好了，明天就不臭了。”劉老太說道，她本來就是個倔強老太太，種地有她幾十年的經驗，怎麼會聽朱萍豔的。
朱萍豔實在受不了了，勸劉老太也勸不動，隻能先回房間，把門窗關上，帶著於小霞跑出了大門。
於猛下班回來，看到朱萍豔和於小霞坐在家門口。
“怎麼了，怎麼一個兩個的都坐在這？”於猛笑道。
朱萍豔又氣憤又委屈，看了於猛一眼沒說話。
於猛看她表情不太好看，收起了笑，“怎麼了？”
於小霞站起來，小聲地跟於猛告狀，“奶奶在院子裡澆大糞！”
於猛吃了一驚，“什麼？為什麼？”
於小霞朝自家方向努了努嘴，意思是讓於猛自己去看。
於猛大步朝院子走去，還沒走進大門，就聞到了一股刺鼻的糞臭味。
劉老太把兩邊的土地，都澆上了糞水。
這糞水是她從公共廁所掏來的，還有一些衛生紙什麼的，看著確實惡心得不得了。
於猛的眉頭皺得能夾死蚊子，看到劉老太還在捯整她的菜園，“媽，你這是乾什麼呀？”
劉老太說道：“挖點地種菜。現在家裡這麼多人呢，全都去外麵買菜吃，得花多少錢，自己種多省錢。”
於猛無奈又生氣，“你種菜就種菜，怎麼潑上糞水了，這是院子呀！你潑這麼多糞水，一家人怎麼生活？”
“這有什麼呀。”劉老太不以為意，“農村不都是這樣嗎？你進城幾年，也變得跟城裡人一樣嬌氣了？”
“趕快彆弄了，鄰居們也聞得到臭味，你這弄得...你想施肥，買點複合肥來撒上不就行了，乾什麼去弄糞水呀！”
“買肥料不用花錢嗎？”劉老太最怕花錢，能不花錢就不花錢。
於猛見她這麼冥頑不靈，也有點生氣，大步走過去，把劉老太還沒潑完的糞桶拎走，“彆潑了，你這麼愛種地，要不你就回老家種去！”
說著，不由劉老太分說，就拎著桶出去了。
劉老太氣呼呼地指著他的背影，“你真是不知好歹，我這還不是怕你工資不夠花！這麼一大家子人呢！”
於猛去把糞桶處理了不說，還借來了拖鬥車和鏟子，要把院子裡潑上了糞水的土給鏟出去。
劉老太今天辛辛苦苦一天才弄好這一片菜園子，於猛要鏟走，她當然就不答應。
“我好不容易才弄的菜地，你彆動我的！”劉老太氣得大喊。
“你這麼弄，我們都沒法在這住了！你要這麼弄，我們就都搬出去，你一個人住在這。”於猛也生氣地說道。
也不等劉老太同意，於猛就一鏟一鏟地把混著糞水的土給鏟到了鬥車裡。
劉老太氣得瞪他，“一點糞水怎麼了？就把你們一家子給熏壞了？”
“是啊，熏得我們沒法住，你想把我們都趕出去，一個人住在這是不是？”於猛說道。
劉老太沒法了，找了個乾淨的地方，一屁股坐下，指著於猛罵。
“才進城幾年，老本都忘了，你就是吃著糞水長大的！”
於猛也不管他老娘怎麼罵，一聲不吭地鏟著糞土。
一鬥車很快就裝滿了，於猛拉著往外走。
朱萍豔本來很生氣，看到於猛一車一車地鏟土出來，氣也慢慢地消了。
她幫不了忙，想一想，乾脆去廚房做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