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像個遲到的探照燈,不懷好意地照亮了這間五星級酒店的“戰後廢墟”。從臥室到浴室,一路蜿蜒至客廳,滿地都是範彬彬那身昂貴行頭的碎片——蕾絲像被炮火轟碎的旗幟,絲綢如潰敗的殘兵,最離譜的是那條dior高定長裙,一半搭在意大利水晶吊燈上,另一半則委委屈屈地蓋住了茶幾上吃剩的果盤,活像給戰利品蒙了塊遮羞布。
“叮鈴鈴鈴。”
催命符般的手機鈴鍥而不舍地鑽進耳朵。墨染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範彬彬那條玉臂從自己脖子上解下來。他赤著腳,在滿地奢侈品殘骸裡深一腳淺一腳地跋涉,終於在一堆辨不出原貌的布料下,摸到了那條頑強震動的褲子。
“喂,哪位?”墨染的嗓子如同砂紙打磨過。
“墨導,早上好,是我啊,林朝先。”電話那頭的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謙恭。
“林導啊,早,找我有什麼事嗎?”
“是這樣的,墨導。我昨晚和師父聊到很晚,他的意思是最低250萬,絕不再讓步。墨導,要是你不願意讓步的話,能不能先答應師父的要求,多付的錢我私人退給你。”
“這應該不是陳導的意思吧。”
“他暫時不知道,墨導,我不想錯失這次機會,所以能不能請你幫個忙?”
這話如同甘霖澆在墨染乾涸的心田——好個林朝先,上道!看來陳加上那老狐狸手下,也不全是榆木疙瘩。
“林導,我願意相信你,晚上咱們再細談?”
“沒問題!”林朝先的聲音透出如釋重負的雀躍。
手機剛離手,一具溫軟豐腴的軀體便帶著剛睡醒的慵懶氣息重新纏了上來,發絲撩得他脖頸發癢。“小混蛋,”範彬彬的聲音帶著晨起的沙啞,手指不輕不重地點在他胸口,“撕衣服上癮了是吧?罰你今天下午當苦力,陪我去時代廣場血拚!”
墨染腦子裡瞬間閃過楊蜜那張嬌嗔的臉,靈光乍現:“求之不得。”——正好,範大美人就是現成的頂級買手,跟著她買,蜜蜜那份禮物不就有著落了?
香江時代廣場內,範彬彬口罩墨鏡裝備齊全地拉著墨染逛商場。墨染想的是反正要給蜜蜜買禮物,不如跟著範彬彬,看她買什麼,到時候也給蜜蜜來一份。
“這麵膜我一直在用,挺不錯的。”
“這洗麵奶、麵霜、精油都不錯。”
範彬彬挑了一樣又一樣,墨染哪懂這個呀,直接照單全收。叫來店員按照範彬彬挑的東西再打包一份一起送到四季酒店。
“你這買來是送給誰的呀?”
“送給我堂姐。”
“你對你這個堂姐挺好的呀。”
“誰讓她是我堂姐呢!”
“你們隻是堂姐弟的關係?”
“你覺得呢?”
“那我們呢?”範彬彬索性挑明,紅唇彎起一個嫵媚又危險的弧度,“現在算什麼?”
“現在來說是導演和演員的關係,以後說不準就是朋友啦。”
“朋友?”範彬彬嗤笑一聲,那笑聲清脆又鋒利,像水晶杯摔在大理石上,“墨導這‘拔吊無情’的境界,真是修煉到家了。”她故意咬重那四個字,眼神如淬了火的刀鋒。
“......要是電影拍不好,再有情有什麼用,彬彬姐不會不懂這個道理吧。”
範彬彬眼底掠過一絲了然。她本就沒指望一夜春宵就能讓這年輕氣盛的導演拜倒,剛才的嗔怪,不過是女人在情愛戰場上習慣性地討個口頭便宜,順便探探虛實。她重新戴上墨鏡,紅唇勾起誌在必得的弧度——來日方長,她有的是耐心和墨染打這場持久戰。
兩人恰好晃悠到巴黎世家那性冷淡風格的巨大櫥窗前。範彬彬腳步一頓,纖手猛地拽住墨染胳膊,力道大得讓他一個趔趄:“走!陪姐姐進去挑幾條絲襪,”她回頭,墨鏡下的眼神意味深長,“就當是為你昨晚的‘暴行’付點利息。”
“絲襪”二字如同強心針注入墨染疲憊的神經,他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兩眼放光,仿佛即將奔赴的不是專櫃,而是新大陸!
無論是天鵝絨或是包芯紗,5d薄如蟬翼還是80d性感微壓,經典黑、神秘網紋還是大膽的寶藍,加上模特是範彬彬這樣的美人,這讓墨染挑的無比認真。
晚餐地點定在能俯瞰維港璀璨夜景的頂級餐廳。墨染餓得前胸貼後背,刀叉並用,對著麵前五分熟的頂級和牛發起凶猛攻勢,那架勢仿佛餓了三天的狼撲向獵物。坐在對麵的陳加上,看著這年輕人風卷殘雲、毫無餐桌禮儀的吃相,眉頭擰成了疙瘩,握著紅酒杯的手指關節都微微發白——這小子,對即將開始的談判,到底有沒有半點敬畏之心?!
墨染哪還顧得上這些繁文縟節,胃袋的抗議早已蓋過一切。當陳加上終於按捺不住,沉著臉拋出第一顆炸彈:“墨導,三百萬,一分不能再少!”時,墨染剛咽下一大塊牛肉,用餐巾慢條斯理地擦了擦嘴,抬眼,眼神銳利如刀:“陳導,二百五,我的底線,也到頂了。”他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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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導!”陳加上聲音拔高,帶著被冒犯的慍怒,“你這價碼,毫無誠意可言!”他身體前傾,試圖用氣勢壓人,那副痛心疾首的樣子,仿佛墨染砍掉的不是五十萬,而是他的命根子。
你可真能裝,要不是墨染提前知道了陳加上的底線,還真可能被他唬住了。
好在雖然僵持了很久,陳加上還是同意讓林朝先去做副導演。
這事解決了,墨染終於能早點回去處理接下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