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將西城染上了一層不祥的赤色。
晚風卷起街角的塵土,帶著一絲肅殺的涼意。
袁笑之站在一座酒樓的二樓窗邊,俯瞰著下方漸漸變得擁擠的街道。他一身飛魚服,腰佩繡春刀,麵容冷峻,仿佛一尊沒有感情的石雕。
一名錦衣衛校尉如狸貓般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身後,單膝跪地,聲音壓得極低:“大人,一切準備就緒。”
“嗯。”袁笑之從鼻腔裡發出一聲回應,目光依舊鎖定在下方。
校尉繼續稟報:“兄弟們來報,袁大人已經回城。二皇子和太師府豢養的死士已經開始行動了,那些江湖亡命徒,也進入黑風武館,一個都沒少。”
聽到這句話,袁笑之那張萬年不變的冰山臉上,終於有了一絲細微的鬆動。
魚,全都進網了。
“時辰差不多了。”他淡淡開口,聲音裡聽不出任何情緒。
“傳令下去,封鎖城西所有街道,以搜查敵國探子為名,包圍黑風武館!”
“是!”
……
黑風武館,占地極廣,門臉氣派。
然而此刻,往日裡門庭若市的武館卻大門緊閉,裡麵燈火通明,隱隱有嘈雜人聲傳出,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烈酒與兵器鐵鏽混合的濃烈氣味。
“砰!”
一聲巨響,武館那兩扇由精鐵包裹的厚重木門,被人從外麵一腳踹得四分五裂,木屑紛飛!
袁笑之手按刀柄,在一片飛揚的塵土中,緩緩踏入武館院內。
他身後,是數百名身著飛魚服、手持繡春刀的錦衣衛,他們動作整齊劃一,如同一道黑色的潮水,瞬間湧入,將整個武館圍得水泄不通。前排的錦衣衛更是架起了數十張勁弩,箭頭閃爍著淬毒的幽光,對準了院內眾人。
院內上百名手持兵刃的江湖漢子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一愣,隨即勃然大怒。
一個滿臉橫肉,身材魁梧如鐵塔的漢子越眾而出,他是黑風武館的館主,王霸。
“官爺,草民平日開武館教授學徒,該孝敬的可是一個都沒落下。官爺這般毀壞我大門,擅闖民宅是不是有些不合規矩?”王霸色厲內荏地沉聲道。
袁笑之看都未看他一眼,隻是抬起手,冷冷吐出四個字。
“雞犬不留。”
沒有半句廢話,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錦衣衛的校尉們早已等得不耐煩,得到命令,如狼似虎地撲了上去!
“錦衣衛辦案!反抗者,格殺勿論!”
冰冷的喝令聲中,刀光乍起,血光迸現!
王霸的瞳孔猛地收縮,他本想找個由頭拉扯一番拖延時間,但沒想到對方竟然一言不合就直接動手!
“跟他們拚了!”
他怒吼一聲,抽出背後的九環大刀,迎了上去。
一時間,院內喊殺聲震天,兵器碰撞的鏗鏘聲、血肉被撕裂的悶響聲、臨死前的慘叫聲交織成一片,化作了人間煉獄。
錦衣衛訓練有素,配合默契,而武館內的亡命徒雖然個個凶悍,卻是一盤散沙,一個照麵便被殺得節節敗退,血流成河。
就在錦衣衛即將徹底掌控局勢之時,三股強大到令人窒息的氣息,猛地從武館後堂衝天而起!
“哪裡來的小輩不懂規矩,吵到爺爺們歇息了!”
伴隨著一聲陰冷的厲喝,三道鬼魅般的身影出現在房頂之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下方的戰場。
為首的是一個瘦高枯槁的老者,雙眼深陷,閃爍著幽綠的光芒,如同鬼火。他左邊是一個侏儒,駝著背,手中提著兩柄不成比例的巨錘。右邊則是一個妖豔的婦人,舔著猩紅的嘴唇,媚眼如絲,卻透著致命的危險。
西城三鬼!
成名已久的彼岸境凶人!老大鬼叟,彼岸境中期巔峰;老二錘鬼與老三豔鬼,皆是彼岸境初期!
袁笑之的目光終於從那些雜魚身上移開,落在了這三人身上。
他知道,正主兒,終於出來了。
“錦衣衛辦事,無關人等快滾!”袁笑之的聲音依舊冰冷。
“錦衣衛?”鬼叟陰惻惻地笑了起來,聲音像是夜梟啼哭,極為難聽,“桀桀桀……沒聽過,我西城三鬼不殺無名之輩,小輩報上名來。”
袁笑之緩緩抽出腰間的繡春刀,刀身在火光下反射出森然的寒芒。
“記住,到閻王殿報到的時候,就說是冷麵金刀佛送你們下來的。”
話音未落,他腳下地麵轟然一震,整個人如離弦之箭,衝天而起,刀鋒直指鬼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