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院古老的尖頂下,蘭德斯和夥伴們沿著石板小徑穿過幽深的庭院。身後,哥特式建築的彩色玻璃窗在夕陽下投下斑斕的光影,仿佛無數隻細小的眼睛在暗處注視著他們。
小小的後院邊緣,希爾雷格教授已然佇立在一棵蒼勁的橡樹下等候。他挺拔的身影在樹影中顯得格外沉靜而威嚴。
“教授,”蘭德斯和拉格夫同時行了一個標準的彎腰禮,“我們來了。”
希爾雷格教授幾不可察地點了下頭,淡然的視線掃過三人,最後落在戴麗身上。
“看來今天有位意外的新成員,嗯?”希爾雷格教授的目光轉向蘭德斯。
“希爾雷格教授您好,”戴麗上前一步,深深鞠躬,姿態優雅而鄭重,“我是格蕾雅·蒙克托什副所長的侄女,戴麗·帕彌·蒙克托什。我也想參與蘭德斯他們的訓練,可以嗎?”
“格蕾雅的侄女……我聽說過你。畢竟你的成績在整個學院都有目共睹。”希爾雷格教授語氣依舊平淡,帶著一絲審視,“如果你自信能跟上這幾天的訓練強度,那就留下吧。內容會比較緊湊。”
“我會竭儘全力,絕不拖後腿。”戴麗輕聲回應,話語謙和,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
“戴麗可是我們之中學習最好的,”蘭德斯適時補充道,“所有理論和實踐考試,從未跌出過全年段前三名。”
“那麼,我就拭目以待了,”希爾雷格教授語調未變,“看看你們接下來的表現。現在,”他轉向後院中央,淡藍色的眼眸微光一閃,伸手在空氣中輕輕一拍。
一道輕煙應手而出,在對麵的空地上盤旋片刻。煙霧散儘,三具人形的石質標靶赫然矗立。
希爾雷格教授的聲音低沉而清晰:“先展示你們與各自主異獸的當前同調進度。用你們最習慣的方式,配合異獸發動一次協同進攻,儘可能發揮你們所掌握的異獸之力。我需要了解你們與夥伴的真實契合程度。記住,異獸是你們最忠實的戰友,也是實戰中最強大的倚仗。若無法與之深度同調,在這日益殘酷的世界裡,生存都將舉步維艱……”
他的目光掃過三人:“那麼,誰先開始?”
昏暗潮濕的地下河道安全屋內,空氣中彌漫著鐵鏽和潮濕苔蘚的味道。一個身著暗綠罩衣的瘦削男人被結結實實地捆在沉重的桌腳旁,臉上擠出討好的笑容,聲音發顫:“不……不用這樣吧?你們問什麼我肯定老實回答……啊哈哈哈……”
費騰麵無表情地站在他麵前,手中一條末梢嵌著鋒利刀刃的藤鞭,在空中輕輕一抖,發出令人心悸的“啪”聲。他開口,聲音冷得像冰:“名字?”
“紮爾索·羅迪……”
“階級?職業?”
“初階異獸師……兼中級盜賊……”
“來這裡乾什麼?”
“我……我本來沒想來這兒!我是去研究所地下……嗯……‘取’一樣東西,失手了,警報響了……逃命的時候慌不擇路,在地底下亂鑽……就摸到這兒了……”羅迪眼神閃爍。
“誰派你去的?”費騰的聲音壓得更低,藤鞭的刃尖幾乎抵到羅迪的鼻尖。
“這個……嚴格來說不是‘派’,我是個自由盜賊,不算是誰的手下,就是……接個活兒……”羅迪試圖狡辯。
“到,底,是,誰?”費騰一字一頓,每個字都像冰錐。
“好好好!我說!是……是亞瑟·芬特!”羅迪嚇得脫口而出。
“亞瑟·芬特?”費騰的動作頓了一下,側頭看向倚在牆邊的肯特。
肯特麵色瞬間凝重,他大步上前,一把揪住羅迪的衣領,沉聲確認:“你說的亞瑟·芬特,是那個巴納行省來的,黑臉、光頭、留著山羊胡子的家夥?”
“沒錯!就是他!”羅迪忙不迭地點頭。
“哼,果然是他。”肯特鬆開手,站起身對費騰說道,“‘鐵顎’亞瑟·芬特,中階異獸師兼中級戰士,出了名的暴虐,氣量比針尖還小,睚眥必報……”
他加重了語氣:“最重要的是,他是這附近三大行省地下世界最大的頭目——‘暗鴉組’的老大。”
“對對對!就是他!我全說了……”羅迪還想表忠心,肯特眼疾手快,抓起一塊破布狠狠塞進了他嘴裡。
“這下麻煩了,”肯特深吸一口氣,眉頭緊鎖,“消息一旦走漏,不管緣由如何,我們都算跟亞瑟·芬特徹底杠上了。幫派人物的耳目,靈通得很。”
“這本身隻是個意外。”費騰冷冷道。
“意外?”肯特搖搖頭,“隻要這小子活著,無論他是公開露麵還是悄無聲息地消失,隻要亞瑟·芬特知道他任務失敗又落在了我們手裡……以他那副德性,這口黑鍋百分百會扣在我們頭上,然後找我們算賬。他專挑‘軟柿子’捏,而且從不隔夜仇。”
“那就把他處理掉,在這裡。”費騰麵無表情地說出決定,冰冷的眼神讓羅迪瞬間癱軟,褲襠濕了一片。
“直接處理掉……本來是最乾淨的辦法,”肯特瞟了一眼失魂落魄的羅迪,“但難保亞瑟·芬特手裡沒有能遠程感應他生死的異獸能力或者特殊器物。如果有,現在乾掉他,反而是提前引爆火藥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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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你的建議?”費騰的眼神越發陰鷙。
“這小子看著慫包,但作為盜賊,本事確實不賴。我這安全屋的防護有多少層我自己清楚,他居然能無聲無息摸進來……”肯特揉了揉額角,“廢物利用吧,讓他給我們的下一步計劃探探路。”
“讓他參與計劃?”費騰像看瘋子一樣盯著肯特,“你認真的?”
“隻是物儘其用,總比白養著他強。”肯特解釋道,“可以安排個兩全的法子。讓他先幫我們搞定學院這邊的任務。之後,我們再視情況,看能不能順手幫他解決研究所那邊的麻煩。實在不行就作罷。最後,把他全須全尾地‘送還’給亞瑟·芬特。這樣,兩邊都不得罪。”他做了個意義不明的手勢,“完美!”
“……你這個計劃聽起來……”費騰嘴角抽搐了一下,“亞瑟·芬特會接受這種‘安排’?”
“要不你來想個更穩妥的?”肯特反問。
“……”費騰沉默片刻,“罷了,先按你的想法做。不過,”他轉向羅迪,眼中異芒一閃而逝,“我會用上所有手段,確保他完全在我的掌控之下。”他又惡狠狠地瞪了羅迪一眼,“另外,我會用自己的方式再嘗試低調滲透學院。你這邊,彆出紕漏。”
“嘿,掉鏈子的在說誰呢?倒是你,希望這次真能‘低調’點。”肯特哂笑一聲,“不多說了,時間不早,我兒子等我回去吃晚飯了。”
沉重的安全門“呼”地一聲合攏,隔絕了最後一絲光線。地下河道重歸死寂的黑暗,仿佛剛才的一切從未發生。
夕陽將青翠的草坪鍍上一層柔和的金紗。金紗之上,蘭德斯三人正調整著呼吸,看著他們攻擊後的成果。
三座石質人形標靶:一座腰腹側被開了個大洞,邊緣布滿蛛網般的裂痕;一座通體坑坑窪窪,如同被無數碎石反複衝刷;最後一座則直接撲倒在地,碎裂得不成人形。
“嗯,”希爾雷格教授的目光從標靶上收回,微微頷首,“就通常意義上的攻擊效果而言,都達到了基本要求……”
“但是,”他話鋒一轉,語氣帶上了一絲嚴厲,“在我這裡,標準還要更高一些。”
他的視線首先投向拉格夫。拉格夫正騎在石牙野豬寬厚粗糙的背上,一人一豬體表都覆蓋著一層土黃色的能量護甲,不安地踏動著蹄子。
“拉格夫,你剛才……騎乘狀態下發動‘石膚護甲’,調整重心後使用‘聯合衝鋒’發起進攻……”希爾雷格教授一邊掃視著手持終端上的數據流,一邊精準點評,“根據標靶反饋數據,衝擊力度和破壞程度基本達標,偵測到‘擊暈’、‘充能重擊’附加效果,由於石膚護甲的存在,反震傷害被削弱至不足百分之二十。單論攻防策略,算是一次比較成功的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