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話?”蘭德斯隻覺得這擔憂有些好笑,甚至荒謬,“我怎麼可能忘記你?恐懼?為什麼會恐懼你啊?你可是我最重要的夥伴!”他的意識中充滿了對小轟的信任與親昵。
小轟沒有再回應。
下一瞬,蘭德斯的意識流動陡然加速!仿佛被卷入一股湍流,穿過一片溫暖、粘稠、泛著朦朧微光的淡藍色液態空間。這裡沒有重力,沒有方向,隻有無處不在的、如同稀釋海洋般的液體包裹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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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蘭德斯的意識就清晰地“看”到了。
就在他意識“身前”不遠處,懸浮著一團僅有拳頭大小、呈現半透明狀的藍色凝膠狀物質。它沒有固定的形態,像一顆不斷脈動、呼吸的巨大水滴,又像是最原始的變形生命體。在這凝膠的核心深處,一粒微弱卻異常穩定的金色光點靜靜閃爍,如同它的靈魂核心或意識之源,散發著微弱卻獨特的生命波動。
“咦?這就是……幼年期的小轟嗎?”蘭德斯感到無比驚奇,“這形態……和現在的鼻涕蟲形態完全不同啊?這到底是什麼生物?”強烈的好奇心驅使下,他嘗試著用自己的意識延伸出一根無形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探向那團代表著小轟意識本源的藍色凝膠。
幼年期的小轟似乎也已具備意識,感知到蘭德斯的意識靠近,它好奇地“遊”了過來。凝膠狀的身體邊緣試探性地伸出一條纖細的、近乎透明的觸須,帶著一種初生般的怯生生,輕輕地、小心翼翼地觸碰著蘭德斯意識投射出的“指尖”。
一種冰涼、柔軟卻又帶著奇異彈性的觸感清晰地反饋回來,伴隨著一股微弱卻無比清晰的依賴和親近的情緒波動,如同初生的嬰兒本能地眷戀著母親的氣息。
一股強烈的保護欲和想要深入了解的渴望瞬間湧上蘭德斯心頭。他嘗試著用意識去回應這份親近,想象著讓自己的精神意識像最溫暖的液體一樣,溫柔地包裹住那團小小的藍色凝膠。同時,他心中升起一個念頭:引導它進行形態變化。他“想”象著讓它凝聚出一隻小手的雛形——就像小轟現在最常變成的手套形態。
小轟核心處的金色光點仿佛接收到了意圖,亮度微微增強,閃爍起來。藍色的凝膠開始緩緩蠕動、拉伸,努力地想要凝聚出五根手指的雛形。一股微弱卻堅定無比的能量波動開始在蘭德斯的意識與那團凝膠之間流轉、共鳴。誘導器的背景嗡鳴似乎也變得更加和諧、同步。蘭德斯心中一陣欣喜,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一種奇妙的、精神層麵的同步感正在悄然建立。
然而,就在那凝膠小手即將凝聚成型的、最關鍵的瞬間!蘭德斯腦中不受控製地閃過幾個關於“精神意識可變性”原理的、帶著強烈邏輯分析性質的複雜念頭——這突如其來的、冰冷的學術思維擾動,就像一顆尖銳的石子猛地投入平靜的湖麵!
背景中的嗡鳴聲陡然扭曲,變得尖銳刺耳,如同警報!
小轟核心的金色光點劇烈地、驚慌地閃爍起來!那股清晰的親近感瞬間被混亂的恐懼取代!那團努力塑形的藍色凝膠仿佛受到了巨大的驚嚇,猛地向內劇烈收縮!緊接著,又失控地、狂暴地向外膨脹、扭曲變形!眨眼之間,竟化作一個猙獰的巨大海星形態!海星的正中央,更是裂開一張布滿森然鋸齒的巨口,帶著吞噬一切的狂暴氣息,向著蘭德斯的意識猛撲而來!
不過,在那張恐怖的鋸齒大嘴真正吞噬到蘭德斯之前,一股無可抗拒的、冰冷的無形力量已經狠狠地撞在他的意識上!他被猛地向後推開、抽離!緊接著,是強烈的天旋地轉般的眩暈感如同潮水般洶湧襲來!
訓練室內,三聲壓抑的痛呼和儀器發出的尖銳刺耳的警報聲幾乎在同一刻炸響!
“呃啊!”
“嘶——!”
“呀!!!”
蘭德斯、拉格夫和戴麗猛地睜開雙眼,身體劇烈地一晃,仿佛剛從失控的離心機中被甩出,臉色慘白如紙,額頭上瞬間布滿了冰冷的汗珠。他們下意識地緊緊捂住額角和太陽穴,那裡殘留著被強行撕裂連接的劇烈刺痛感,以及強烈的眩暈惡心。
連接著他們的感應細束自動脫落,如同失去生命的觸手般縮回儀器內部。包裹著他們的幽藍光芒漸漸消散,隨著訓練室燈光重新亮起,三人的情緒在刺目的光線中逐漸平複,但眼底深處仍殘留著未能散去的驚悸與濃濃的失落。
小轟變回了熟悉的鼻涕蟲形態,緊緊纏繞在蘭德斯的手腕上,小小的身體微微顫抖著,散發出委屈、混亂和後怕的情緒波動。石牙野豬緊貼著拉格夫的腿,不安地刨著地麵,發出低沉而煩躁的哼哼聲,眼神警惕地掃視著四周,仿佛還在尋找剛才在精神世界裡驚嚇到它的源頭。極樂鳥則縮成可憐的一小團,深深埋在戴麗的頸窩裡,華麗的尾羽無力地耷拉著,小小的身體仍在微微發抖。
希爾雷格教授從隔間控製室快步走出,目光銳利如鷹隼,迅速掃過誘導器終端麵板上瀑布般刷新的數據流,同時仔細地觀察著三人及其異獸夥伴的狀態。他的表情依舊維持著慣有的冷靜,但眼神深處似乎在快速分析著每一個細節。
“教授……我們……”戴麗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和深深的自責,她輕柔地撫摸著頸窩裡受驚的雛鳥。
“失敗了,徹底失敗了。”拉格夫用力揉著依舊刺痛的太陽穴,語氣沮喪又帶著點懊惱,時不時瞥一眼腿邊煩躁不安的石牙野豬,“那小東西……跑得比被踩了尾巴的兔子還快!平時訓練哪有這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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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德斯則低頭凝視著手腕上傳遞著委屈情緒的小轟,眉頭緊緊鎖在一起,還在反複咀嚼剛才那失控的瞬間:“是我的雜念乾擾太強了……還是我內心深處……終究對它這未知的形態存著一絲疑慮……”小轟最後那句“不要恐懼我”如同魔咒般在他腦海中回響。
希爾雷格教授關閉了刺耳的警報端口,目光緩緩掃過神情萎靡的三人。出乎他們意料的是,他那張素來缺乏表情的臉上,並沒有出現預料中的責難或失望的前兆,反而……兩側嘴角極其罕見地、極其細微地向上牽動了一下。
“失敗?”希爾雷格教授平靜地開口,聲音裡帶著一種近乎滿意的、塵埃落定的釋然感,“不。恰恰相反。這個結果,已經比我最樂觀的預期……要好得多。”
小鎮邊緣,獸河水流淌過石灘,注入下遊。幾隻悠閒的長腿兔正聚集在河畔啃食著鮮嫩的青草。
突然,其中一隻警覺地豎起長長的耳朵,猛地抬起頭,紅寶石般的眼睛緊張地四處張望。
緊接著,不知是看到了什麼極其恐怖的東西,這隻兔子“嘰!”地發出一聲短促淒厲的尖叫,後腿猛地一蹬,化作一道灰影瘋狂逃竄!它的恐慌瞬間傳染了同伴,其餘幾隻兔子也驚慌失措地蹦跳著消失在灌木叢中。
半晌,河畔茂密的草叢中,傳來一陣令人不適的窸窣聲。一隻形態怪異的巨蟲緩緩爬了出來。它足有半人長,覆蓋著漆黑油亮的全覆式甲殼,兩根如長鞭般粗壯的觸角在空氣中不安地擺動,尖端感受著無形的信息。六支布滿猙獰倒刺的足肢每一次移動,都會在濕潤的泥土和草葉上留下粘稠腥臭的汁液痕跡,所過之處,花草灌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發黃、枯萎,散發出刺鼻的腐敗氣息。
“哼,這些臭兔子,倒是警覺得很……”一個如同生鏽金屬片摩擦般刺耳難聽的人聲,竟從怪蟲的甲殼下方傳出,“害得老子又少了一頓開胃點心。”
碩大的怪蟲突然全身劇烈地顫動起來!伴隨著一陣令人牙酸的“哢嚓哢嚓”骨骼錯位與甲殼摩擦聲,它的背甲和翅翼詭異地向內收縮折疊,頭部裂開重組,肢體扭曲變形。一輪充滿了非人質感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變形之後,碩大的怪蟲赫然消失,原地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身材矮小粗壯、剃著光頭的黑袍漢子。
“嗯?”光頭黑袍漢子剛站定,突然像感知到了什麼,腦袋以一種違反人體結構的角度猛地向後扭轉了整整180度!他眉心處的皮膚蠕動著,兩根細長、如同黑色金屬絲般的觸角鑽了出來,直勾勾地指向小鎮中心某個方向,高頻地顫動著。
“……在鎮子裡……那個方位……某個點……好強!好混亂的精神能量波動!”漢子的聲音充滿了訝異,那張粗獷的臉上肌肉抽動,顯然被感應到的情形所震撼。他立刻警惕地回轉身,作勢就要再次鑽回茂密的草叢。
“強到幾乎失控的精神波動……這是在進行精神同調的強行突破?而且不止一股……是三股!這偏僻小鎮的邊緣地帶,竟然藏著至少三名擁有‘祭司’級精神掌控力的強手?”漢子低聲自語,聲音沙啞而凝重,眉心那兩根黑色觸角不安地擺動著,“雖然單打獨鬥老子未必怕了……但‘那件事’……看來得重新掂量了……”
他陰鷙的目光掃過平靜的小鎮輪廓,最終做出了決定:“先去找點彆的活物填填肚子……晚些時候再去向主祭大人稟報這裡的‘驚喜’吧……”話音未落,他的身影已如鬼魅般融入草叢深處,隻留下河畔一片被毒液腐蝕枯萎的狼藉,以及空氣中若有若無的腥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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