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連時間都仿佛被扯成了碎片。
在眾人緊縮的瞳孔中,映照出的是——
風暴!
純粹的、汙穢的血肉風暴!
那隻扭曲變形的血肉巨爪,化作了一個膨脹後裝滿腐蝕性炸藥與死亡破片般的生物炸彈。它在空中停滯了不到十分之一秒,暗紅色的表麵驟然亮起無數道蛛網般的熾熱裂痕,仿佛有熔岩在皮層下奔騰。
然後——
轟!!!!
那是大量能量在密閉生物腔體內瘋狂宣泄時,混合而成的、飽含生命哀嚎的沉悶巨響!
試驗場內原本就渾濁的空氣被徹底擠壓、抽空,形成一瞬的真空地帶,隨即更狂暴的氣浪反卷回來!
巨爪宛如“綻放”——一朵以死亡為蕊、以毀滅為瓣的惡之華。
無數粘稠的、仿佛還帶著自身脈搏跳動的暗紅色血肉碎塊,向四麵八方迸射!
它們表麵裹挾著黃綠色的、散發著刺鼻酸腐惡臭的強腐蝕性體液,在空氣中拉出無數道腥臭的軌跡,這些血肉碎塊中混雜著大量蒼白或暗褐色的骨刺碎片。
這些飛濺的血肉與骨刺之上,還緊緊吸附、纏繞著一層肉眼難以直接觀測、卻能被超凡者清晰感知的“餘波”——那是被巨爪強行反彈、攪亂、撕碎後,變得狂暴無比的念動力殘渣與爆炸本身產生的混亂衝擊波動。它們像一層無形的、充滿鋸齒的靈能鋒刃,包裹在每一塊飛射物表麵。
物理衝擊!強腐蝕酸液!能量碎片風暴!
三重毀滅性的打擊徹底交融,化為一股超越簡單疊加的、席卷一切的死亡浪潮。它並非有意識的攻擊,卻比任何精心設計的殺招更加致命。因為它混亂、無序、覆蓋麵極廣,且毫無規律可言。
這浪潮,劈頭蓋臉地轟向了剛剛完成一輪精妙配合、心神尚未從攻擊節奏中完全抽離、立足未穩的眾人!
“散開——!!!”
麵對這避無可避、擋無可擋的混合打擊,眾人如同暴風雨中的孤舟,隻能憑借本能與千錘百煉的戰鬥意識,各施手段,倉促自保。
格蕾雅的尖叫聲剛剛衝出喉嚨,就被淹沒在幾乎要震裂耳膜的爆炸轟鳴與血肉呼嘯之中。那聲音中的驚駭與急切,如同落入沸水的雪花,瞬間消失無蹤。
他周身原本璀璨的銀光,在這一刻暴漲到前所未有的刺目程度!她幾乎將體內殘存的能量毫無保留地傾瀉而出,銀色的光輝像是徹底凝固一般,將她整個人包裹在一個直徑約兩米的、由純粹銀光構成的致密光繭之中。光繭表麵,無數細如發絲卻凝實無比的銀光箭矢憑空生成,如同擁有生命的守衛,環繞激射,試圖在血肉碎塊及體前將其擊落、引爆。
“噗噗噗噗——!”
密集的撞擊聲與腐蝕的滋滋聲連成一片。銀光箭矢成功擊碎或偏轉了大部分正麵襲來的碎片,但爆炸的衝擊力實在太過駭人。一股無形卻沉重如山的巨力狠狠撞在光繭之上,銀光劇烈閃爍、明滅不定,發出不堪重負的嗡鳴。
格蕾雅悶哼一聲,整個人連同光繭被狠狠拋飛,如同被投石機擲出的石塊,劃過一道弧線,重重砸在二十米開外布滿裂紋的混凝土牆壁上。
“咳!”撞擊的瞬間,光繭終於支撐不住,如同脆弱的玻璃般碎裂成漫天光點。格蕾雅單膝跪地,以手撐牆,才勉強沒有倒下。她臉色蒼白如紙,胸口劇烈起伏,周身黯淡的銀光如同風中殘燭般劇烈搖曳,仿佛隨時都會徹底熄滅。嘴角,一縷殷紅的血跡緩緩淌下。
萊因哈特教授在爆炸衝擊波臨體的瞬間,做出了最符合他能力的應對。他整個人如同滴入清水中的濃墨,身影驟然變得模糊、稀薄、淡化,試圖徹底融入腳下那片因遠處應急燈損壞而形成的深邃陰影,以陰影跳躍的方式規避這致命的範圍打擊。
然而,爆炸產生的不僅僅是物理衝擊和能量亂流,更蘊含著一股源自血肉巨蟲本體的、混亂而詭異的生命波動。這股波動嚴重乾擾了陰影與現實之間的穩定聯結,擾亂了陰影能量的正常循環與傳遞。
“唔!”
一聲壓抑的悶哼傳來。萊因哈特教授的身影在十幾米外一處殘缺的立柱陰影旁踉蹌顯現,比預定的落點近了許多,姿態也遠不如平時那般從容。他身上的陰影能量如同被狂風吹拂的黑煙,劇烈地波動、逸散,變得比之前稀薄了近半。那總是整齊的戰鬥服下擺出現了幾處焦黑的破損,邊緣還在微微冒著詭異的青煙。他抬手擦拭嘴角,指縫間赫然是一抹暗沉近黑的血跡,顯然內腑已在剛才的能量反噬中受創。
希爾雷格教授則是這一波反擊最直接的目標。
爆炸發生的刹那,他強行中斷了與外部念動力屏障的聯係,將維持屏障的大部分精神力瞬間收回——就像高速行駛中猛打方向盤——而後這部分精神力在他意念驅動下,於身前不到半米處倉促凝聚、壓縮,形成一麵厚實得近乎實質的、泛著微弱白光的半透明念動力護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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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毀滅的浪潮狠狠拍擊在這麵倉促而成的“堤壩”上!
“轟——!!!”
比之前更加震耳欲聾的巨響在希爾雷格身前炸開!念動力護盾表麵瞬間蕩漾起無數劇烈扭曲的波紋,仿佛被巨石砸中的水麵。護盾白光狂閃,艱難地抵擋著最正麵的物理衝擊、骨刺穿刺以及大量反彈回來卻已變得狂暴的念動力能量碎片。
護盾,擋住了。
但那沛然莫禦的巨力卻無法完全消弭。希爾雷格雙腳離地,整個人被推得向後平滑倒飛出去,如同被無形的巨手狠狠推出。飛行了七八米後,他重重摔落在地,又貼著地麵滑行了一段距離才停下。
蘭德斯的係統在爆炸能量波動初現的零點幾秒內就發出了最高級彆的警報。他沒有試圖硬抗,而是在爆炸發生的瞬間就啟動了極限戰術規避。
先是一個狼狽卻異常高效的戰術翻滾,毫不在意姿態,隻求最快地離開原地、縮小被彈麵積。緊接著是連續三次迅猛的側向跳躍,每一次都借助融合戰甲腳部的能量微噴口調整方向,軌跡飄忽不定。同時,他手中的脈衝步槍調至最低功率,向身側地麵連續點射,激揚起大片的塵土和碎屑,形成一道短暫遮蔽視線的煙幕。
在做這一切的同時,他意念操控融合戰甲,將背部、側方非關鍵區域的防護能量回收,集中強化正麵受襲方向的裝甲強度,並將那柄尚未完全展開的變形機械闊劍瞬間切換為一麵狹長而堅固的臂盾形態,護住頭胸要害。
饒是如此,這混合打擊的覆蓋範圍實在太廣。即使臂盾擋住了最大的幾塊,仍有些邊緣鋒銳、高速旋轉的蒼白骨刺旋轉著擦著他的護甲飛過,立刻留下了深達數毫米的劃痕,劃痕邊緣,黃綠色的腐蝕性粘液正在瘋狂侵蝕,發出“滋滋”的令人牙酸的聲音,冒出刺鼻的白煙。
更麻煩的是那無孔不入的衝擊波。即便經過了多重緩衝,劇烈的震蕩依然穿透了戰甲的內襯緩衝層,讓蘭德斯感到胸腹內一陣翻江倒海般的難受,喉嚨裡泛起一絲腥甜。係統界麵上,代表身體狀態的曲線出現了短暫的劇烈波動。
拉格夫的應對方式最為直接,也最為剛猛。
麵對鋪天蓋地襲來的死亡風暴,這位大地之子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怒吼,不是恐懼,而是沸騰的戰意!
他巨大的身軀猛然蹲下,重心下沉,將那柄門板大小的衝擊錘斧的寬闊錘麵,如同最堅實的塔盾般豎在身前。與此同時,他古銅色的皮膚下仿佛有熔岩流淌,全力激發的大地之力洶湧而出,不僅灌注進錘斧,更在他體表飛速凝結、覆蓋,形成一層比平時更加厚重、紋路更加清晰的加強版石膚護甲,使他看起來如同一尊即將蘇醒的岩石巨人。
“咚!咚!咚!咚!咚!”
幾乎是飽和式的覆蓋打擊,沒有間隙,沒有規律,隻有毀滅的密度。每一次撞擊,都讓那厚重的金屬斧麵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劇烈的震動順著斧柄毫無保留地傳遞到拉格夫緊握的雙手、手臂,乃至全身骨骼,試圖瓦解他的握持與架勢。腐蝕性的粘液絕也瘋狂地沿著石甲的紋理和縫隙向內“鑽探”、“啃食”。
拉格夫虯結的肌肉在那一瞬間繃緊到了極限,條條肌肉纖維如同鋼纜般凸起、纏繞,頸側與額角的青筋暴凸,隨著他咬緊的牙關而搏動。
然而,那衝擊力是如此的蠻橫。拉格夫感覺不是被“撞上”,而是被一列失控的鋼鐵巨龍以全速正麵碾壓,被強行推行著、伴隨著腳下地麵崩裂的艱難倒退。直到停下時,他身前那層引以為傲的石膚護甲,已是一幅觸目驚心的殘破景象。透過破損處,可以看到拉格夫古銅色的皮膚上,布滿了因劇烈撞擊而產生的紫紅色瘀傷和密集的滲血點,最嚴重的幾處,甚至能隱約看到其下白森森的骨骼。
艾爾維斯教授在毀滅風暴席卷而至的刹那,他眼中那慣有的探究與隨性驟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冷酷的、全神貫注的慎重。他毫不猶豫地將手中那支陪伴他多年的、鑲嵌著細密導能紋路的長杆畫筆用雙手握住兩端,猛地向膝上一磕!
“哢嚓!哢嚓!哢嚓!”
清脆而利落的斷裂聲響起,畫筆均勻地斷成三截,內部封存的某種無形能量瞬間逸散。他將斷筆隨手丟落在腳邊飛揚的塵土中,動作沒有一絲留戀。緊接著,他深吸一口氣,雙手十指如彈奏無形琴鍵般在麵前的空氣裡迅疾而精準地一抹、一展!
嗡——
一片奇異的、仿佛由多種半透明色塊隨機暈染拚接而成的“畫布”,隨著他手指的動作瞬間被“拉”開,豎立在他身前。這畫布沒有實體,卻散發著微弱的、不斷變幻的虹彩光澤,質地似水波,又似極薄的琉璃。它並非堅不可摧的盾牌,更像是一層概念的過濾網,一層法則的緩衝墊。所有襲向他的物理碎片、能量亂流、腐蝕酸液,在觸及這片“異色畫布”時,其致命的動能和侵蝕性仿佛被某種玄奧的規則強行“稀釋”、“折射”、“偏轉”了一部分。畫布劇烈地波動、蕩漾,色塊瘋狂流轉,將大部分直接殺傷拒之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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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爆炸核心釋放的、純粹且龐大的衝擊波,終究無法被完全化解。畫布如同被狂風扯起的旗幟,向後鼓蕩到極致,連帶著後麵的艾爾維斯教授一起,被無可抗拒的巨力掀起、吹飛。他的身形在空中略顯狼狽地翻轉,長袍獵獵作響,但他雙手依舊維持著引導的姿勢,努力調整著“畫布”的角度,儘可能緩衝墜地的撞擊。
在爆炸的火光映亮整個空間的瞬間,範德爾教授發出的短促驚叫幾乎被轟鳴吞沒。他瘦小的身體爆發出求生的本能,像受驚的穿山甲般猛地蜷縮成一團,死死擠進那個由倒塌設備金屬櫃和混凝土牆角形成的、勉強能容身的三角縫隙。他背後,就是那麵倉促間創造的“組合盾牌”——這根本稱不上是合格的防禦工事,隻是三塊從破損儀器上硬扯下來的、厚度不一、邊緣參差不齊的合金板,被他用隨身攜帶的工程凝膠和幾道閃爍不定的應急能量場勉強粘合、固定在一起。
他將那隻多功能機械臂的功率調到最大,金屬五指深深摳進盾牌後方一個臨時焊接的把手內,另一條血肉手臂則死死抱住頭頸,整個人幾乎要嵌進牆壁裡。隔著並不厚實的金屬板,他都能感受到那股毀滅性能量逼近時空氣的灼熱與震顫。
下一瞬,“風暴”拍擊而至!
“叮!當!哐!咚!滋啦——!!”
密集到無以複加的撞擊聲如同爆豆般炸響!那不是雨打芭蕉,而是鐵匠鋪裡無數重錘對鐵砧的瘋狂鍛打!每一次撞擊,都讓這麵臨時拚湊的盾牌劇烈震動、變形,發出令人牙酸的金屬扭曲聲。細小的混凝土碎屑和邊緣鋒利的金屬碎片從縫隙中迸射進來,擦過他的防護服,留下道道白痕。更可怕的是那些飛濺的酸液,粘附在盾牌外側,立刻發出劇烈的“滋滋”腐蝕聲,刺鼻的白煙從邊緣縫隙鑽入,嗆得他直流眼淚,合金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薄、發紅、軟化。
盾牌後的範德爾教授,此刻麵無血色,嘴唇哆嗦得幾乎無法合攏。他雙眼緊閉,瘦小的身體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如同寒風中的枯葉。牙齒格格打戰,語無倫次的念叨變成了破碎的、帶著哭腔的囈語,混合著家鄉方言的祈求、半忘的古老防護咒文片段、還有顛三倒四的重複:“不不不……元素護佑……穩定諧波……第十三定律……媽媽呀……能量場彆散……千萬彆散……穿透係數……饒了我吧……”
塵埃,混合著硝煙、血肉燒焦的糊味、以及強酸揮發的刺鼻氣息,如同厚重的黃灰色幕布,緩緩籠罩了整片試驗場。原本協同作戰、陣型嚴密的小隊,在這猝不及防的恐怖反擊下,被徹底打散。
眾人七零八落地分布在試驗場不同的角落,有的倚牆喘息,有的半跪在地,有的剛剛從滑行中穩住身形。彼此之間,不僅視線被塵埃遮蔽,連那由希爾雷格教授勉強維持的、微弱的精神鏈接也在這爆炸的能量亂流衝擊下變得時斷時續,模糊不清。
精心構建的圍攻陣型,在這血肉風暴的洗禮下,已然不複存在。每個人都被暫時孤立,被迫獨自麵對接下來的未知。試驗場內,一時間隻剩下粗重不一的喘息聲、能量不穩定波動的嗡鳴、以及遠處設備短路迸發的零星火花聲。
死寂,壓抑的死寂,僅僅持續了不到三秒。
“嘶嘶嘶……咯咯咯……哈哈哈!!!”
一陣混合著尖銳蟲鳴、氣流摩擦甲殼的怪響、以及扭曲癲狂人聲的刺耳笑聲,猛地撕裂了塵埃與寂靜,響徹整個空間!那笑聲中充滿了難以言喻的、扭曲的快意,一種目睹獵物在陷阱中狼狽掙紮的殘忍滿足感,還有一種源自非人存在的、純粹的惡意宣泄。
塵埃略微沉降,顯露出人形巨蟲——亞瑟·芬特那可怖的身影。它胸腹間那個在放出血肉巨手時爆開時的巨大傷口,此刻非但沒有像尋常生物那樣收縮愈合,反而呈現出一種更加詭異、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狀態。
那傷口,此刻如同一個活體熔爐的開口,又像是一座通往異次元血肉深淵的傳送門。暗紅色的、仿佛具有獨立生命的血肉在裡麵瘋狂地翻滾、沸騰、鼓脹!每一次翻湧,都發出令人腸胃抽搐的“咕嚕咕嚕”聲,仿佛有無數東西正在那血肉的溫床中迫不及待地想要鑽出。
傷口邊緣的血肉在劇烈地分化、增生,伸出無數細小的、脈動著的肉芽和筋膜,它們扭曲纏繞成一個個團塊,仿佛在編織著什麼。就像是其中已被徹底轉化為了一個活體的、不斷泵出恐怖生命的微型血肉母巢。
“螻蟻的掙紮,真是……令人愉悅的餘興節目!”亞瑟·芬特的蟲類複眼閃爍著冰冷而惡毒的光芒,掃過塵埃中各個狼狽的身影,“那麼,作為回禮……我這邊也獎賞你們,看一場真正的‘節目’吧!”
它那混合著金屬摩擦質感的人聲陡然拔高,充滿了無儘的怨毒與瘋狂,如同末日的宣告:
“孵化吧!我的孩子們!撕碎他們!吞噬他們!讓他們的血肉和哀嚎,成為你們誕生的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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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言即命令,瘋狂即溫床。
“噗嗤!嗤啦!咕咚!”
令人頭皮發麻的、血肉撕裂與粘液迸濺的聲響,從那些團塊之中密集傳來。仿佛有無形的手,正在從那沸騰的血肉深淵中,將早已孕育成型的怪物“拽”出來。
轉瞬之間,數量驚人的、形態各異卻統一散發著極致惡意的猙獰巨蟲,如同噴發的火山熔岩,又如決堤的穢物洪流,從那個沸騰的傷口中“誕生”了!
它們帶著濕滑粘膩的透明或渾濁體液,發出高低不同的、刺耳嘶鳴,如同潮水般湧出,瞬間就填滿了母巢周圍大片的空間,形成一股令人絕望的、蠕動的紫黑色洪流。
它們並非憑空創造而出,更像是將原先蟲脈網絡和原型母巢中儲備的模板,通過這濃縮的血肉,進行了一次強化爆發式的“現場3d打印”!
覆甲重炮蝽:體型堪比小型坦克,最為顯眼。它們覆蓋著厚重、閃爍著冰冷金屬光澤的漆黑骨甲,甲殼上布滿了粗糙的顆粒和尖刺,給人一種堅不可摧的厚重感。背部高高隆起一個粗短的、類似炮管或生物脈衝器官的隆起結構,內部隱隱透出危險的暗紅色光芒,口器開合間,能聽到低沉的、能量蓄積的嗡鳴。
斬地刀鋒蟲:形似被放大並極度特化的螳螂,但更加猙獰。它們擁有六根修長而強勁的肢體,每一根的末端都進化成了長度超過兩米、邊緣流轉著幽藍寒光的巨型鐮刀狀骨刃!移動時,六刃同時劃動,在地麵和高處的牆壁上留下深深的、交叉縱橫的切割痕跡,發出高頻刺耳的“嚓嗡嗡”聲,速度極快,如同在陸地上滑行的死亡旋風。
陰影潛步甲:體型相對較小,約如大型犬,外觀類似放大的黑色象甲蟲,但甲殼表麵並非光滑,而是流動著一種不自然的、仿佛能吸收光線的暗影光澤。它們行動悄無聲息,往往在爬行中身形一陣模糊,便能瞬間融入附近的陰影角落,消失得無影無蹤,是防不勝防的刺客與伏擊者。
爆裂酸潮蟲:模樣最為惡心。軀體臃腫不堪,如同移動的、充滿膿液的巨大囊泡。半透明的體表下,清晰可見鼓脹的、裝滿黃綠色強腐蝕酸液的囊泡,隨著爬行而晃蕩。它們所過之處,會留下散發著刺鼻酸氣的粘液痕跡。這些蟲子似乎沒有多少智力,隻是悍不畏死地蠕動衝向感知到的生命體,一旦靠近到一定距離或受到足夠重創,便會轟然自爆,將體內所有酸液以爆炸的方式向四周噴濺,形成覆蓋方圓十數米的酸液死亡雨。
蝕風飛蝗:占據了空中的領域。它們擁有流線型的紫黑色甲殼,兩對邊緣鋒利如刀的黑翼高速振動,不僅賦予它們靈活的飛行能力,翅翼邊緣更能在飛行中掀起帶著微弱侵蝕性能量的紊亂氣流。它們如同致命的轟炸機群,在眾人頭頂盤旋、俯衝,尋找著發動突襲的時機。
又是蟲潮!
真真切切、鋪天蓋地、擁有實體的毀滅洪流,帶著湮滅一切生機的暴虐氣息,如同紅黑色的死亡浪潮,在亞瑟·芬特那充滿惡意的精神指引下,瞬間分流,分彆朝著被爆炸分割孤立、驚魂未定且大多帶傷的小隊成員洶湧撲去!
無數蟲類嘶鳴、甲殼摩擦、刃足劃地、翅翼振動的噪音彙聚在一起,形成了一片幾乎要刺穿耳膜、令人精神崩潰的喧囂海洋,瘋狂衝擊著每個人緊繃的神經。
真正的絕望,此刻才剛拉開帷幕。
“該死!陰影跳躍……使不出來……”萊因哈特教授低罵一聲,強行將喉頭再次湧上的腥甜咽下,並試圖壓製體內依舊紊亂翻騰的陰影能量。他知道,現在不是調息的時候。眼中厲色一閃,他不再節省,低喝道:“影幽豹,完全融合!”
一直守護在他身側、同樣在爆炸中受創而顯得有些萎靡的影幽豹,發出一聲帶著痛楚與決絕的低吼,隨即化作一道比以往更加凝練、近乎實質的黑影,猛地投入萊因哈特教授的胸口。教授的身體微微一震,周身稀薄的陰影能量頓時穩定了不少,甚至略微恢複了一些,身形輪廓似乎也凝實了幾分,披上了一套如同由暗影編製的帶甲風衣,動作重新帶上了鬼魅般的迅捷。
他身形一晃,再次化作一道難以捉摸的黑影,在試驗場內尚未被蟲群完全覆蓋的陰影區域間高速穿梭、閃爍。手中,由陰影能量凝聚而成的長鞭如同擁有生命的黑色毒龍,鞭梢炸開尖銳的破空聲。
“啪!”一道黑影剛從牆角陰影中撲出,尚未來得及完全顯形,就被長鞭精準抽中頭部,甲殼碎裂,汁液迸濺,抽搐著倒下——那是一隻陰影潛步甲。
“咻!”長鞭向上卷去,精準纏住一隻試圖俯衝偷襲的蝕風飛蝗的翅根,猛地向下一拽,將其狠狠砸在地上,隨即補上一腳,甲殼崩裂。
“唰!唰!”長鞭如靈蛇出洞,同時纏住兩隻從側麵高速襲來的刀鋒蟲的前肢鐮刀,萊因哈特教授悶哼一聲,雙臂發力,陰影能量爆發,硬生生將這兩隻凶蟲甩飛出去,撞在遠處的金屬設備上,發出巨響,鐮足紛紛崩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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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陰影能力的恢複有限,蟲群的攻擊卻無窮無儘。
“嗡——!”不遠處的覆甲重炮蝽背部炮管光芒一閃,一發暗紅色的、籃球大小的生物能量彈呼嘯而來,轟擊在他即將跳躍過去的陰影區域。能量彈爆炸,不僅炸散了那片陰影,爆開的能量亂流再次乾擾了陰影能量的穩定性,逼得萊因哈特不得不提前現身,狼狽躲閃。
與此同時,四五隻斬地刀鋒蟲似乎收到了指令,不再到處衝殺,而是以更快的速度從不同方向包抄、圍追堵截,六把鋒利的骨刃織成一張死亡的刀網,將萊因哈特的活動空間不斷壓縮。
他每一次驚險的躲避、每一次精準的反擊,都在劇烈消耗著剛剛恢複少許的陰影能量和本已受傷的軀體。他的喘息聲開始加重,在陰影中穿梭的頻率明顯下降,額角再次滲出冷汗。彆說靠近作為母巢的人形巨蟲本體,就連自保,都漸漸顯得左支右絀。
“銀影鳶!融合!!”格蕾雅背靠著冰冷開裂的牆壁,艱難地咽下口中的血沫,咬牙呼喚。一道略顯黯淡的銀色鳥形光影從她頸間的紋印中飛出,發出一聲清越但帶著疲憊感的鳴叫,融入她的身體。融合帶來的短暫能量注入讓她精神一振,但隨之而來的是更沉重的精神力負擔。
“銀雨·星墜!”
格蕾雅強提精神,不顧識海傳來的陣陣刺痛,再次全力催動銀光。更多的、細長而銳利的銀光箭矢在她周身凝聚,如同逆飛的流星雨,帶著淒美的尾焰,向撲來的蟲群傾瀉而下!
“噗!噗!噗!噗!”
精準的點射展現了她精湛的控製力。衝在最前麵的幾隻爆裂酸潮蟲被銀矢貫穿了體內的主酸液囊,淩空爆炸。黃綠色的強酸如同暴雨般潑灑下來,將地麵腐蝕得坑坑窪窪,白煙滾滾,也暫時阻擋了後麵蟲群的腳步。幾隻試圖憑借速度近身的刀鋒蟲,也被銀矢射中了關節或複眼,嘶鳴著失去平衡一頭栽倒。
然而,銀光箭矢對付覆甲重炮蝽那厚重的骨甲,效果甚微。箭矢撞擊在上麵,隻能留下一個個淺白色的凹痕和細密的裂紋,無法造成足夠傷害。
更要命的是,蟲潮的數量仿佛無窮無儘,那個由無數團塊組成的“臨時母巢”中還在不斷湧出新的補充。格蕾雅的銀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下去,每凝聚一波箭雨,她的臉色就蒼白一分,身體搖晃的幅度就更大一些,額頭和脖頸的青筋都因過度用力而凸起。她的精神力,如同漏水的木桶,正在飛速見底。而蟲群,依舊黑壓壓地湧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