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坤的臉黑得像鍋底,金絲眼鏡下的雙眼死死盯著陸誠,那眼神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
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
作為豫州頂級的“黑狀王”,他經曆過的大風大浪不計其數,這點場麵還不足以讓他徹底崩潰。
“肅靜!肅靜!”審判長連敲了幾下法槌,才讓旁聽席上壓抑不住的騷動平息下來。
錢坤立刻舉手申請發言。
“審判長,我承認,我的當事人張濤,在這件事的處理上,確實存在嚴重的程序違規!”
他一開口,就直接承認了張濤威脅李建國的事實,這讓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直播間的彈幕都停滯了一秒。
“臥槽?這就認了?錢坤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斷臂求生啊!這是想把張濤的威脅和殺人案切割開!”
果然,錢坤話鋒一轉,聲音變得沉痛:“張濤作為一名老刑警,與白四海先生是多年好友,當他得知好友卷入命案時,第一反應是驚慌,是想用不恰當的方式去‘保護’朋友,這種行為違反了紀律,我們承認,也願意接受組織的處分!但是!”
他猛地一頓,聲音拔高八度,指向陸誠。
“但是,這與故意殺人案本身,有任何直接關係嗎?這隻能證明張濤工作方式有問題,並不能證明他參與了謀殺!公訴方和原告方,這是在用一個錯誤,去掩蓋他們核心證據的缺失!”
好一招偷換概念!
他直接把“合謀偽造證據”降格為“程序違規”,把“掩蓋殺人罪行”曲解為“保護朋友心切”。
秦知語的眉頭緊緊蹙起,丹鳳眼中寒光一閃。這個錢坤,果然滑不留手。
陸誠卻隻是安靜地看著他表演,仿佛在欣賞一出蹩腳的戲劇。
錢坤見陸誠不接招,繼續自己的攻勢:“審判長,既然屍檢報告的爭議已經厘清,那麼我們現在回到案件本身。陳傑的死亡是一個悲劇,但真正的核心問題在於,他的屍體是如何出現在月亮灣的?”
他轉過身,麵向審判席,朗聲道:“關於這一點,我申請傳喚本案最關鍵的證人之一,劉三!”
很快,身材瘦小,麵帶驚恐的劉三被法警帶了上來。
他甚至不敢抬頭看被告席上的白四海,整個人抖得厲害。
錢坤走到他麵前,臉上換上一副和善的表情,聲音放得極柔:“劉三,不要怕,你隻需要把你知道的,如實告訴法官就行了。”
“我問你,案發當晚,你是不是接到了白老板的電話?”
“……是。”劉三的聲音小的幾乎聽不見。
“白老板在電話裡,是不是隻讓你去廢棄工棚,把他和幾個喝多了的朋友接回來?”錢坤循循善誘。
“……是。”
“那你到了工棚,發現了什麼?”
“我……我看到陳傑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白老板他們都喝多了,在旁邊……在旁邊吐……”劉三結結巴巴地回憶著錢坤教給他的“標準答案”。
錢坤滿意地點點頭,聲音陡然變得充滿引導性:“所以,你看到老板喝多了,不省人事,又看到地上躺著一個不知道是死是活的人,你心裡是不是很害怕,怕老板惹上麻煩?”
“我……我……”
“你是不是覺得,隻要把這個人處理掉,就能幫老板解決一個大麻煩?以後老板就會更器重你,給你更多獎金?”錢坤的語速越來越快,不給劉三任何思考的時間。
“我……我當時腦子一片空白,就想著不能讓老板出事……”劉三被繞了進去,下意識地回答。
“所以,是你自己,擅自做主,把陳傑的屍體,拖上了你的三輪車,拉去月亮灣扔掉的!整個過程,白老板因為醉酒,根本就不知道,對不對!”錢坤最後這句話,幾乎是吼出來的。
“我……對……對!”劉三被他嚇破了膽,徹底放棄了抵抗,點頭如搗蒜。
“嘩——”
法庭內外,再次一片嘩然。
“我靠!還能這麼玩?把拋屍的責任全推給一個司機?”
“這司機也太蠢了吧?被人賣了還幫著數錢!”
“白四海脫罪了啊!殺人是激情傷害,拋屍是手下自作主張,他頂多算個管理不嚴!”
被告席上,白四海臉上的橫肉舒展開來,看向錢坤的眼神裡充滿了讚許。
錢坤轉過身,對著審判席和陪審團攤開雙手,一臉的“真相大白”:
“審判長,各位!事實已經很清楚了!我的當事人白四海先生,在此事中唯一的過錯,就是交友不慎,以及酒後失察!至於拋屍這種惡劣的行為,完全是其手下員工劉三,為了邀功,自作主張所為!與我的當事人,毫無關係!”
他說完,得意地看了一眼陸誠,眼神裡的挑釁不加掩飾。
第一回合你贏了又怎麼樣?現在,我把最重要的拋屍環節給摘出去了,我看你還怎麼把殺人罪按在我當事人頭上!
整個法庭的焦點,瞬間全部集中在了陸誠身上。
所有人都想看看,麵對這種無恥至極的甩鍋,這位魔都來的過江龍,要如何應對。
夏晚晴緊張地心臟都快跳出來了,她緊緊攥著筆,手心裡全是汗。她偷偷看向老板,卻發現陸誠的臉上,依舊是那副古井無波的表情。
他甚至還對著錢坤,笑了笑。
隨後,陸誠站了起來。
“審判長,我申請向證人劉三,提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