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漫長得像一個世紀。
審判長麵無表情地走回審判席,他身後跟著兩名審判員,手中捧著判決書。
“全體起立!”
法警一聲洪亮的口令,所有人都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唰!唰!唰!
法庭內外,那些荷槍實彈的特警,動作整齊劃一,冰冷的目光如同探照燈,死死鎖定著被告席上的每一個人。
肅殺之氣,撲麵而來。
夏晚晴緊張地攥緊了拳頭,那一身乾練的黑色女士西裝套裙勾勒出她驚心動魄的曲線,盤起的秀發讓她多了幾分往日沒有的成熟乾練,可那雙動人的桃花眼,卻一刻也未曾離開陸誠的背影,眼底深處滿是依戀與擔憂。
被告席上,是一片絕望的死寂。
賈文和徹底垮了,像一灘扶不上牆的爛泥,癱軟在椅子裡,曾經油光鋥亮的腦袋此刻布滿冷汗,雙眼緊閉,似乎不敢麵對即將到來的命運。
他旁邊的錢宏達,三天時間,像是蒼老了二十歲。曾經官威赫赫的政法委書記,如今雙目空洞,麵如死灰,花白的頭發淩亂地貼在額前,嘴唇乾裂得起了皮,整個人如同被抽走了靈魂的軀殼。
而辯護席上的魏征,這位曾經的“刑辯不敗”,此刻更是淒慘。他昂貴的西裝皺得像塊鹹菜乾,眼神渙散地盯著自己的雙手,仿佛上麵沾染了什麼洗不掉的汙穢。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咚!”
法槌落下,聲音沉重如山,砸在每個人的心頭。
審判長拿起那份厚厚的判決書,目光掃過全場,聲音不帶一絲一毫的感情,開始宣讀。
“經本庭審理查明,被告人賈文和,在長達十餘年的時間裡,以其經營的礦業公司為依托,網羅社會閒散人員,有組織地通過暴力、威脅等手段,實施故意傷害、尋釁滋事、強迫交易……”
每念出一項罪名,賈文和的身體就劇烈地抽搐一下。他猛地睜開眼,眼中布滿了血絲和瘋狂,他想嘶吼,想咆哮,卻被身旁兩名法警死死按住,隻能發出“嗬嗬”的、如同困獸般的嘶鳴。
“……行賄國家工作人員,數額特彆巨大;為達到非法目的,栽贓陷害,手段極其惡劣;組織人員衝擊法庭,公然挑戰國家司法權威,造成極其惡劣的社會影響……”
審判長念到這裡,稍作停頓,目光如電,直刺賈文和。
“被告人賈文和,犯組織、領導黑社會性質組織罪、故意傷害罪、尋釁滋事罪、非法經營罪、行賄罪、誣告陷害罪、妨害公務罪……其犯罪事實清楚,證據確實、充分,其行為對社會危害極大,罪行極其嚴重,論罪當處極刑。”
“根據《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條、第二百九十四條、第二百六十六條……”
一連串的法條念出,最後的判決,如同一柄從天而降的巨斧。
“本庭宣判!”
“被告人賈文和,數罪並罰,判處死刑,立即執行!剝奪政治權利終身,並處沒收個人全部財產!”
“死……刑……”
賈文和的嘶吼戛然而止,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最後一根骨頭,腦袋猛地垂下,徹底沒了聲息。
旁聽席上,杜剛那張不修邊幅的臉上,肌肉緊繃,他長長地、緩緩地吐出一口煙氣,仿佛要將這些年積壓在胸中的所有憋屈都吐出去。
接著,審判長的目光,移向了錢宏達。
錢宏達的身體開始劇烈地顫抖,牙齒上下打顫,發出“咯咯”的聲響。
“被告人錢宏達,身為國家高級乾部,本應廉潔奉公,忠於職守,卻利欲熏心,知法犯法。收受被告人賈文和巨額賄賂,濫用手中職權,充當黑惡勢力的‘保護傘’,縱容、包庇其犯罪行為;為打壓異己,捏造事實,構陷在職法官入獄……”
“其行為嚴重破壞了當地政治生態和營商環境,嚴重損害了國家工作人員的職務廉潔性,嚴重玷汙了司法機關的公信力,社會影響極其惡劣。”
審判長看著麵無人色的錢宏達,聲音愈發冰冷。
“本庭宣判!”
“被告人錢宏達,犯受賄罪、濫用職權罪、包庇、縱容黑社會性質組織罪,數罪並罰,判處無期徒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並處沒收個人全部財產!”
“轟!”
無期徒刑!
這四個字,像是一記重錘,徹底砸碎了錢宏達心中最後一點僥幸。他兩眼一翻,身體一軟,竟是直接從被告席上滑了下去,癱倒在地,人事不省。
兩名法警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將他架了起來,那張曾經不可一世的臉,此刻隻剩下死灰。
最後,是魏征。
審判長的目光落在了這位昔日的京都大狀身上。
“被告人魏征,身為執業律師,本應忠於法律,維護正義,卻為一己私利,罔顧事實與法律,在訴訟活動中,明知被告人賈文和存在偽造證據、威逼證人的行為,非但不予製止,反而積極為其出謀劃策,嚴重妨害司法秩序。”
“本庭宣判!”
“被告人魏征,犯妨害作證罪、幫助毀滅、偽造證據罪,判處有期徒刑八年!並依法吊銷其律師執業證書!”
“啊——!”
魏征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慘叫,他猛地站起身,想要說什麼,卻被法警一把按回座位,他整個人狀若瘋魔,嘴裡胡亂地喊著:“不……我沒有……我沒有……”
他的“不敗神話”,在這一刻,以最恥辱的方式,畫上了句號。
審判,仍在繼續。
“被告人張濤,犯故意殺人罪、包庇罪……判處死刑,緩期兩年執行……”
“被告人劉二柱,犯偽證罪……判處有期徒刑一年……”
“被告人王虎……李四……趙五……”
一個又一個的名字被念出,一項又一項的罪名被公布,一份又一份的判決被下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