淥水賓館,套房內。
當夏晚晴帶著失魂落魄的袁小軍走進來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過來。
袁小軍像一隻受驚的野貓,渾身緊繃,眼神充滿警惕地掃視著房間裡的每一個人。
袁姍姍看到弟弟的樣子,心疼得眼淚又湧了上來,想上前,又怕刺激到他,隻能站在原地,無助地絞著手指。
陸誠從屏幕前抬起頭,目光在袁小軍那張蒼白又帶著一絲戾氣的臉上停留了兩秒。
沒有安慰,沒有寒暄。
他隻是指了指旁邊的一張單人沙發,吐出兩個字。
“坐下。”
簡單的兩個字,卻帶著一股不容反抗的威嚴。
袁小軍身體一僵,下意識地就想頂回去,可對上陸誠那雙古井無波的眸子,所有的話都堵在了喉嚨裡。
他遲疑著,最終還是在夏晚晴輕輕的推動下,僵硬地坐了下去。
陸誠沒有給他任何緩衝的時間,直接走到他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二十年前,你在公安局待的那四十八個小時。”
“想不想把那段記憶裡的每一個細節,都原封不動地挖出來?”
“想不想知道,你到底是被誰,用什麼手段,逼著去指認自己的父親?”
袁小軍的瞳孔猛然收縮,身體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
那個被他深埋了二十年的噩夢,被眼前這個男人輕描淡寫地撕開了一道口子。
他猛地抬起頭,嘶吼道:“你懂什麼!你什麼都不知道!”
“我知道。”陸誠擺手了手打斷了他。
“我知道你怕,你在恐懼,你在恨,也在恨你自己。”
他微微俯下身,雙眼直視著袁小軍。
“我不需要你相信我,我隻需要你做一件事。”
“想報仇,就彆反抗。”
話音落下的瞬間,陸誠將手按在了袁小軍的頭頂。
【啟動技能:記憶回溯】
【消耗正義值:3000點】
【當前剩餘正義值:30000點】
一股無形的能量湧入,袁小軍那充滿抗拒和恐懼的眼神,迅速變得空洞、渙散。
他整個人癱軟在沙發裡,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骨頭。
房間裡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夏晚晴緊張地握緊了拳頭,袁姍姍更是用手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
幾秒鐘後,袁小軍的喉嚨裡,發出了一陣含混不清的嗚咽。
那聲音,不再是二十七歲青年的沙啞,而是變成了一個七歲孩童,充滿了驚恐和無助的哭腔。
“媽媽……媽媽……我要回家……”
“這裡好黑,我怕……”
他的身體蜷縮起來,雙手抱住膝蓋,仿佛真的回到了那個冰冷的小黑屋。
夏晚晴的眼圈瞬間就紅了,她下意識地想上前,卻被陸誠一個眼神製止。
“彆出聲,他在重現記憶。”
緊接著,一個粗暴、不耐煩的聲音,突兀地從袁小軍的嘴裡冒了出來。
那是屬於另一個人的聲音,年輕時的周海濤。
“哭什麼哭!再哭就把你扔到後山喂狼!”
“你爸媽不要你了!他們都是壞人,隻有警察叔叔能救你!”
袁小軍的身體抖得更厲害了,他開始用七歲時的視角,斷斷續續地哭訴著。
“叔叔……我困……我想睡覺……”
“不準睡!給我睜開眼!”周海濤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惡劣的恐嚇。
“你看看這是什麼?手電筒!你一閉眼,我就照瞎你的眼睛!”
“我餓……我想吃飯……”
“吃了這塊糖,吃了叔叔就帶你去找媽媽。”孩童的聲音裡帶著一絲渴望。
“你爸爸是不是給了你一樣的糖?是不是給了村口那兩個小孩一樣的糖?”周海濤誘導的聲音響起。
“我……我不知道……”
“你再說不知道!再說不知道我現在就把你扔出去!你這輩子都彆想再見到你媽媽了!”
“嗚嗚嗚……是……是爸爸給的……爸爸給了糖……”
“對!就是這樣!再說一遍,大聲點!”
“是……是爸爸……給了我糖……嗚嗚嗚……”
那段被塵封了二十年的,長達四十八小時的脅迫、恐嚇、誘騙和精神虐待,就以這樣一種詭異而又殘忍的方式,在眾人麵前被一幀一幀地重現。
一個成年人,對一個七歲的孩子,用儘了所有卑劣的手段。
剝奪睡眠,禁止飲食,言語恐嚇,親情誘騙……
當袁小軍用孩童的哭腔,說出那句“我指認,我指認我爸爸……”時,旁邊的袁姍姍再也支撐不住,“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哀嚎。
夏晚晴的眼淚早已決堤,那張俏麗的臉蛋上布滿了憤怒,死死捏著拳頭,指甲都嵌進了肉裡。
一向沉默寡言的馮銳,雙眼赤紅,死死盯著屏幕,指節捏得咯咯作響。
就連見過無數大場麵的周毅,這個鐵打的漢子,此刻也是虎目含淚,拳頭攥得發白。
而在袁小軍重現記憶的同時,陸誠的目光卻異常冷靜。
他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飛快地操作著,一個隻有他能看見的係統界麵上,正顯示著案件的證據列表。
【湘州毒糖沉冤案】
【證據一:偽造的奶糖銷售記錄(已獲取)】
【證據二:脅迫幼童的審訊錄音(提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