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庭的混亂,最終被審判長法槌的威嚴強行壓下。
癱軟昏死的周大海被法警拖著離席,送往緊急醫療。
狀若瘋魔、口吐白沫的周海濤,則被死死按在被告席上,眼神渙散,徹底成了一灘爛泥。
而那個曾經不可一世的“淥水不敗”蔣天明,此刻正癱坐在地上,西裝上沾滿了灰塵,油亮的頭發散亂下來,像一隻鬥敗了的公雞,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的“不敗生話”,在今天,在這場億萬觀眾矚目的直播審判中,被陸誠用最冷酷、最決絕的方式,砸得稀碎。
法庭內,一片狼藉。
但與之相對的,是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還沉浸在剛才那段錄音所揭示的,那赤裸裸的、不加掩飾的罪惡之中,久久無法回神。
審判長深吸一口氣,胸口劇烈起伏,他掃視全場,聲音帶著一絲無法抑製的疲憊與沙啞。
“鑒於被告人周海濤當庭指認,本庭宣布,立刻對周大海、蔣天明啟動刑事調查程序,限製其離境!”
“現在,進入法庭辯論最後陳述階段。”
他看了一眼辯方席位上失魂落魄的蔣天明。
“辯護人,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蔣天明渾身一顫,像是被這個聲音驚醒,他抬起頭,眼神空洞地看了看審判長,又看了看對麵那個自始至終都平靜如水的男人。
他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最後,他隻是無力地搖了搖頭,然後像一具被抽走了所有骨頭的木偶,緩緩地,低下了那顆曾經無比高傲的頭顱。
他放棄了。
在絕對的鐵證麵前,在陸誠那堪稱天羅地網的布局之下,任何的辯護,都顯得蒼白而可笑。
審判長沒有再理會他,目光轉向了申訴方席位。
“申訴方律師,請進行最後陳述。”
刷!
一瞬間,整個法庭,乃至直播間裡上億觀眾的目光,全都聚焦在了陸誠的身上。
所有人都想看看,這位親手導演了這一切,將地方黑惡勢力連根拔起的“狼滅律師”,會發表怎樣一番慷慨激昂,足以載入史冊的勝利宣言。
夏晚晴也側過頭,那雙美麗的桃花眼裡,滿是崇拜與愛慕。她的手在桌下,輕輕握住了陸誠的手,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掌心的溫度與沉穩。
在萬眾矚目之下,陸誠緩緩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裝的領口,那挺拔的身姿在法庭燈光下,顯得無比可靠。
然後,他轉向審判長,微微躬身,聲音清晰而平靜。
“審判長,我請求,由我的當事人,袁鬆先生,進行最後的陳述。”
什麼?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
夏晚晴也愣住了,她不解地看著陸誠。
直播間的彈幕更是瞬間爆炸。
“臥槽?陸神搞什麼?這可是最高光的封神時刻啊!他不自己來?”
“把最後陳述的機會讓給當事人?這……這在最高院的庭審上,聞所未聞啊!”
“我懂了!陸神這是要把最後的舞台,還給那個被冤枉了二十年的人!”
“格局!這就是格局!”
審判長也明顯愣了一下,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陸誠,似乎想要從這個年輕人的眼中,讀懂他的想法。
但他隻看到了平靜與真誠。
短暫的沉默後,審判長重重地點了點頭。
“準許。”
在兩名法警的攙扶下,那個身形佝僂,白發蒼蒼的老人,顫顫巍巍地,從被告席上站了起來。
二十年的牢獄生涯,早已磨垮了他的身體,讓他看起來比實際年齡還要蒼老許多。
他抬起頭,渾濁的目光,緩緩地,越過冰冷的法庭,落在了不遠處,那兩張同樣蒼老,同樣布滿淚痕的臉上。
那是兩名遇害孩童的父母。
在看到袁鬆目光的那一刻,兩位老人的身體,都下意識地顫抖了一下,眼神裡充滿了複雜的情緒。
有愧疚,有迷茫,還有一絲不敢直視的躲閃。
整個法庭,都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著這位蒙冤二十年的老人,會說出怎樣一番血淚控訴。
然而,袁鬆的聲音,卻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平靜,甚至帶著一絲文人特有的,沙啞的溫和。
“二十年了……”
他開口了,聲音很輕,卻透過麥克風,清晰地傳遍了法庭的每一個角落。
“在裡麵的每一個日日夜夜,我都在想,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我恨過你們。”
他的目光,直視著那兩位老人,眼神裡沒有怨毒,隻有一種看透了世事的悲憫。
“我恨你們為什麼不相信我,恨你們為什麼要去聽信那些謊言。”
“但是現在……”
袁鬆輕輕搖了搖頭,嘴角,竟然泛起一抹苦澀的笑意。
“我現在,隻覺得你們可憐。”
“因為真正的凶手,那個披著羊皮的惡狼,用他的偽善,用他的眼淚,整整騙了你們二十年。”
“他一邊在你們麵前掉眼淚,一邊,在背後嘲笑你們的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