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後,休庭結束的鈴聲再次響起。
那聲音像是某種信號,讓原本還殘留著些許嘈雜議論的法庭,瞬間安靜得落針可聞。
旁聽席上,所有人都下意識地挺直了脊背。
直播間裡,那瘋狂滾動的彈幕在這一刻詭異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空白,仿佛上億觀眾都在同一時間屏住了呼吸。
在萬眾矚目之下,審判長與合議庭成員邁著沉穩的步伐,回到了審判席。
審判長坐下,目光如炬,掃視全場。
他的視線在辯護席那個失魂落魄的身影上停留了一瞬,又落在了被告席上那具幾乎已經成了爛泥的軀體上,最後,定格在了申訴方席位那個始終挺拔如鬆的年輕人身上。
他拿起那份凝聚了無數人血淚與期盼的判決書,整個法庭的氣氛,被壓縮到了極致。
“全體起立!”
隨著書記員一聲高喊,刷的一聲,法庭內所有人,包括陸誠和夏晚晴,全部站了起來。
這一刻,國徽之下,眾生平等,等待裁決。
審判長的聲音,通過麥克風,清晰、沉穩、且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傳遍了法庭的每一個角落,也傳遍了夏國的每一個角落。
“最高人民法院第二巡回法庭,現對袁鬆故意殺人案再審,做出如下判決!”
“經本庭審理查明,原審判決在認定被告人袁鬆犯故意殺人罪的過程中,事實不清,主要證據之間存在決對矛盾,且采信的關鍵證據係非法獲取,依法不能作為定案的根據。”
“原審判決程序嚴重違法,適用法律確有錯誤。”
每一個字,都像是重錘,敲擊在所有人的心上。
袁姍姍緊緊攥著弟弟的手,指甲因為過度用力而深深陷入了皮肉之中,她卻毫無察覺,一雙早已哭腫的眼睛死死盯著審判長的嘴唇,生怕錯過任何一個字。
審判長的聲音微微一頓,隨即陡然拔高,帶著雷霆萬鈞之力。
“故,本庭判決!”
“一、撤銷湘州省高級人民法院(2002)刑終字第78號刑事判決及淥水縣中級人民法院(2001)刑初字第123號刑事判決!”
“二、原審被告人,袁鬆……”
審判長深吸一口氣,目光穿透時空,落在了那個被冤屈壓彎了脊梁的老人身上,用他此生最洪亮的聲音,宣告道:
“無罪!”
轟——!
當“無罪”這兩個字,從最高法庭的審判長口中莊嚴宣告出來的那一刻。
積壓了二十年的堤壩,轟然決堤!
“爸——!!”
袁姍姍再也支撐不住,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喊,整個人軟倒下去,和身邊的弟弟袁小軍抱在一起,姐弟倆哭得幾乎要背過氣去。
二十年了!
他們從孩童等到青年,從被人指著脊梁骨罵“殺人犯的子女”,到如今沉冤昭雪。
這其中的苦楚,這其中的辛酸,隻有他們自己知道!
被告席上,那個老人,在聽到“無罪”的瞬間,身體猛地一顫。
他緩緩抬起頭,那雙渾濁的眼睛裡,充滿了迷茫與不敢置信。
仿佛,這兩個字是他幻想了二十年,卻又從來不敢奢望的夢境。
他兩行滾燙的老淚,順著他那溝壑縱橫的臉頰,無聲地滑落。
“贏了!贏了!陸神牛逼!!!”
“我他媽哭了!一個大老爺們,在辦公室裡哭出豬叫!”
“無罪!終於等到了這一天!袁老師是無罪的!”
“正義也許會遲到,但決不缺席!這句話今天我信了!”
直播間在經曆了短暫的死寂之後,瞬間報發出山呼海嘯般的歡呼!
無數的“正義萬歲”和“淚崩了”刷滿了整個屏幕,將畫麵徹底淹沒!
然而,這僅僅隻是開始。
審判長的聲音,沒有因為旁聽席的騷動而停止,反而變得更加冰冷,更加充滿了肅殺之氣!
“經本庭查明,罪犯周大海,為掩蓋其名下綠源集團非法排汙,導致兩名孩童意外中毒死亡的重大生產安全事故,罔顧人命,喪心病狂,與罪犯周海濤合謀,共同策劃並實施了栽贓陷害無辜公民袁鬆的犯罪行為。”
“其行為,已構成故意殺人罪!”
“同時,罪犯周大海長期盤踞淥水縣,以其企業為依托,糾集社會閒散人員,形成了以其為組織、領導者的黑社會性質組織,嚴重破壞了當地的經濟、社會生活秩序,犯領導黑社會性質組織罪!”
“其非法排汙行為,對當地環境造成了不可逆轉的巨大損害,犯汙染環境罪!”
審判長每念一條罪名,都讓旁聽席上那些曾經與周家兄弟沆瀣一氣的本地權貴們,臉色白上一分。
最後,審判長放下判決書,目光如刀,宣布了對那個“大善人”的最終審判!
“罪犯周大海,數罪並罰,罪大惡極,民憤極大,社會危害性與人身危險性達到了極致!為維護國法,嚴明典刑,告慰逝者,本庭判決……”
“判處罪犯周大海,死刑!立即執行!”
“並處沒收個人全部財產,剝奪政治權利終身!”
死刑!
當這石破天驚的兩個字落下,整個法庭內外,爆發出比剛才激烈十倍的掌聲與歡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