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勝的聲音重新變得沉穩,“所有這些證據,都隻是間接證據。”
他停頓了一下,目光掃過旁聽席。
“保單?那隻能證明我的當事人為女兒買了保險。聊天記錄?那隻能證明他在情緒失控時說了一些不當的話。潮汐報告?那隻能證明他想了解海域情況。行車記錄儀?那隻能證明他在礁石後麵站了一會兒。”
高勝的聲音逐漸提高。
“但這些證據,都無法證明我的當事人親手殺了他的女兒!法醫的屍檢報告已經明確指出,被害人文寶寶的死因是溺亡,身上沒有任何外傷,也沒有任何中毒跡象。這說明什麼?說明她是意外溺亡!”
旁聽席上傳來一陣議論聲。
高勝繼續說:“而且我還要強調一點,我的當事人即使有動機,即使有機會,即使碰巧知道了潮汐規律,但這些最多隻能構成間接故意,而不是直接故意殺人!”
他轉過身,看著審判長。
“根據刑法規定,間接故意殺人和直接故意殺人,在量刑上有著天壤之彆。間接故意,最多判處無期徒刑,而不是死刑!”
旁聽席上的議論聲更大了,有人開始竊竊私語。
陸誠坐在代理律師席上,沒有說話,隻是盯著桌上的文件。
高勝以為自己找到了突破口,繼續說:“而且審判長,我還要指出一點。代理律師剛才提到的所有證據,都是建立在推測的基礎上。他推測我的當事人利用離岸流殺人,但他沒有任何直接證據證明我的當事人親手殺了女兒!”
他的聲音變得更加激動。
“法律講的是證據,不是推測!如果沒有直接證據,那就不能定罪!這是法律的基本原則!”
旁聽席上的議論聲更大了,直播間裡的彈幕也開始分化。
“高勝說得好像也有道理?”
“間接故意確實不判死刑啊。”
“但文遠明明就是故意的啊!”
“可是沒有直接證據啊。”
審判長敲了敲法槌。
“肅靜。”
她看向陸誠。
“代理律師,你對辯護人的觀點有什麼要說的嗎?”
陸誠站起來,他沒有看高勝,隻是盯著審判長。
“審判長,我申請向法庭出示新的證據。”
高勝愣了一下,他以為陸誠已經黔驢技窮了。
陸誠示意夏晚晴,她立刻從文件袋裡拿出一個透明的證物袋,遞給法警。
“這是從被害人文寶寶的裙子口袋裡發現的一塊金屬碎片,經過技術組鑒定,這是遠航牌遊艇舷外機保護殼的碎片,上麵附著的化學塗層有唯一編號。”
法警把證物袋遞給審判長,審判長接過來,仔細看了幾眼。
陸誠繼續說:“經過調查,被告人文遠的情人小雅名下,正好有一艘遠航牌遊艇,其編號與碎片完全吻合。”
旁聽席上傳來一陣驚呼。
高勝的臉色微微一變,但他很快穩住了。
“審判長,這隻能證明我的當事人曾經帶女兒去過那艘遊艇,不能證明他在遊艇上殺了女兒!”
陸誠沒有理會他,繼續說:“審判長,我申請向法庭出示證據六。”
夏晚晴又拿出一份報告,遞給法警。
“這是技術組對那艘遊艇進行搜查後,提取的血跡和毛發樣本的鑒定報告。經過DNA比對,血跡和毛發均屬於被害人文寶寶。”
法警把報告遞給審判長,審判長接過來,翻了幾頁,臉色變得更加嚴肅。
陸誠的聲音響起。
“而且我要強調一點,這些血跡和毛發,是在遊艇的船艙內部發現的,而不是在甲板上。”
他停頓了一下,目光掃過所有人。
“這說明什麼?說明被害人文寶寶在船艙內部受過傷,而且流了不少血。”
旁聽席上的議論聲更大了。
高勝猛地站起來。
“審判長,我反對!這些血跡完全可以解釋為我的當事人女兒在遊艇上玩耍時流的鼻血!小孩子流鼻血是很正常的事情!”
陸誠冷笑一聲。
“鼻血?高律師,你確定要這麼說嗎?”
高勝咬著牙。
“當然,這是合理的解釋。”
陸誠轉過身,看著審判長。
“審判長,根據法醫的報告,這些血跡的總量,足以讓一個四歲的孩子失血過多。而且根據血跡分布的位置和形態,法醫判斷這些血跡是在短時間內形成的,而不是多次積累。”
高勝的臉色更難看了。
陸誠繼續說:“而且我還要補充一點,在遊艇的船艙內部,技術組還發現了大量的羽絨纖維,經過比對,這些纖維來自一個羽絨枕頭。”
他停頓了一下,聲音變得冰冷。
“而這個枕頭,在搜查時並沒有在遊艇上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