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篇 赤水怨_民俗詭譎短篇故事集_笔趣阁阅读小说网 

第一百零一篇 赤水怨(1 / 2)

楔子

槐蔭村,一個光聽名字就彷佛能聞到腐爛潮濕氣息的偏僻村落,坐落在連綿群山的褶皺深處,一條渾濁湍急、名叫「赤水」的河流蜿蜒穿過,像是大地一道永不癒合的血痕。村子不大,百十戶人家,世代農耕,卻也積弊深厚,尤以對河神的敬畏與獻祭最為殘酷。

村裡流傳著一個古老的規矩:每隔三年,若遇天災人禍,或是河水泛濫異常,便要選出一個「河神的新娘」,投入赤水河中,以平息水神的怒火。所謂新娘,不過是從村裡最貧困、最無依無靠的姑娘中選出的犧牲品。而今年的「河神新娘」,名字叫做阿秀。

阿秀是個可憐人,自小被賣作童養媳,婆婆是個刻薄陰毒的老婦人,丈夫早年間在山中采藥失足摔死,留下她一人,在村裡受儘白眼與欺淩。她性情溫順,沉默寡言,像一棵在石縫中艱難求生的野草,默默承受著一切。然而,她的存在,在迷信而殘忍的村民眼中,似乎就是那個「不祥」的象征,尤其是在這災年之後。

第一章:厄運的種子

槐蔭村的夏天總是悶熱得讓人喘不過氣,蟬鳴聲嘶力竭,仿佛要將這沉悶的天地撕開一道口子。阿秀蹲在自家那搖搖欲墜的土屋門口,手裡拿著一把枯黃的野菜,那是她今天好不容易在貧瘠的土地上找到的食物。

婆婆王氏坐在門檻上,手裡拿著一根粗糙的木棍,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打著地麵,渾濁的眼睛裡閃爍著刻毒的光芒。「吃吃吃!就知道吃!家裡的米缸都快刮乾淨了,你這個喪門星,克死了男人,現在又來克這個家!」

阿秀低著頭,不敢言語,隻是將野菜往嘴裡送,眼淚卻不爭氣地往下掉。這已經是常態了。在這個家裡,她沒有任何地位,甚至連牲畜都不如。婆婆的打罵是家常便飯,村裡人更是對她避之唯恐不及。

「喲,這不是我們村的『福星』阿秀嗎?」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響起。是村裡的李屠夫,一個膀大腰圓、滿臉橫肉的漢子,他正領著幾個閒漢在村口晃蕩。「聽說河神發怒了,要選個新娘呢?你看你這副苦瓜臉,不去豈不是浪費了這好機會?」

周圍響起一陣哄笑聲。阿秀的頭垂得更低了,身體微微顫抖。

「李屠夫,你可彆胡說!」王氏雖然刻薄,但也知道這「河神新娘」意味著什麼,那是活生生的人命。

「怎麼是胡說?」李屠夫湊近王氏,壓低聲音,眼中卻閃爍著貪婪的光芒,「王婆子,你想想,要是阿秀真被選上了,河神一高興,說不定災禍就消了,咱們村子也能安寧。到時候,村長說不定還會嘉獎你這個『深明大義』的婆婆呢?」

王氏的心動了動。雖然她打心眼裡不喜歡阿秀,但更怕失去這個不用花錢的勞動力。可一想到「河神新娘」的「榮耀」,以及可能帶來的好處,她的心又硬了起來。「哼,誰知道呢?那是天意。」

「天意?我看是人意吧!」另一個尖嘴猴腮的村民張老四湊過來說,「聽說上頭的意思,就想找個家裡沒男丁的軟柿子捏。阿秀,你不就是正好嗎?」

阿秀猛地抬起頭,驚恐地看著他們。張老四的話像一把冰冷的刀子,刺穿了她最後的希望。她知道,自己逃不掉了。

那天晚上,阿秀徹夜未眠。婆婆的打罵聲、村民們的獰笑聲、還有那條渾濁咆哮的赤水河的嗚咽聲,在她耳邊交織成一曲死亡的交響樂。她蜷縮在冰冷的角落裡,感受著前所未有的絕望。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一陣急促的鑼聲劃破了村莊的寧靜。村長帶著幾個德高望重的「鄉紳」挨家挨戶地通知:三天後,將舉行祭河神的儀式,阿秀,被選為今年的「河神新娘」。

消息像瘟疫一樣迅速傳遍了整個槐蔭村,村民們並沒有感到同情或悲傷,反而有一種詭異的興奮和解脫感。仿佛將所有的不幸和怨氣,都傾瀉到了這個可憐的女孩身上。

阿秀的世界徹底崩塌了。她像一隻待宰的羔羊,被村民們用鄙夷、幸災樂禍甚至帶著一絲狂熱的眼神包圍著。沒有人伸出援手,沒有人替她說一句話。在這個人性扭曲的村莊裡,她的死,似乎成了一種「必要」的犧牲。

婆婆王氏的態度最為激烈,她拿著棍子驅趕著試圖靠近阿秀的鄰居,嘴裡嚷嚷著:「滾開!滾開!這是我們家的事!三天!三天後就讓她去伺候河神!到時候,誰要是敢多嚼舌根,彆怪我這根老骨頭不客氣!」她似乎已經忘記了,這個「伺候河神」的女兒,是她一手造成如今境地的主要推手之一。

阿秀默默地承受著這一切。她沒有哭鬨,也沒有求饒,隻是眼神空洞地看著前方。她的世界早已一片死寂,隻剩下無邊無際的黑暗和冰冷。她想起了自己死去的丈夫,想起了那些短暫的、卻也曾有過一絲溫暖的時光,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悲涼和恨意。

為什麼?為什麼是我?我做錯了什麼?

她不知道。她隻知道,三天後,她將走向那條湍急而冰冷的河流,成為村民們眼中「平息災禍」的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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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最後的絕唱

接下來的三天,對阿秀來說,漫長得如同一個世紀。她被關在自家那間陰暗潮濕的土屋裡,門口有人看守,防止她逃跑或是尋短見。婆婆王氏偶爾會進來,不是送飯,而是對著她破口大罵,將所有的怨氣和恐懼都發泄在她身上。

「你這個喪門星!都是你害了我們全家!害了這個村子!等我把你送到河神那裡,看你還怎麼害人!」王氏的聲音尖銳而惡毒,臉上的皺紋因為激動而扭曲著。

阿秀隻是沉默地聽著,不辯解,也不反抗。她的身體很虛弱,三天幾乎沒有進食,但精神卻異常平靜。或許,死亡對她而言,真的是一種解脫。

村裡的氣氛變得越來越詭異。祭祀的日子越近,村民們的臉上就越發顯露出一種狂熱和期待。他們忙著準備祭祀用的物品:整隻的肥羊、大塊的豬肉、新打的米酒、還有各種麵食和水果。這些東西平日裡是難得一見的,但此刻,它們都將成為取悅「河神」的貢品。相比之下,阿秀這個「新娘」,似乎隻是祭品中的一部分,甚至不如那些牲畜來得重要。

一些年輕力壯的村民,開始偷偷地打磨砍刀和繩索。他們要在儀式上,「護送」新娘到河邊,並確保她「順利」下水。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血腥和暴戾的氣息。

村外的赤水河,這幾天水流格外湍急,河水呈現出一種不祥的暗紅色,彷佛真的被激怒了。河水中不時傳來奇怪的咆哮聲,像是有什麼龐然大物在水底翻騰。村民們對此深信不疑,更加堅定了要獻祭的決心。他們認為,這是河神在催促,在警告。

阿秀偶爾會被允許出來透透氣,但必須戴上沉重的鐐銬。她會被幾個婦人押著,在村裡示眾。村民們看到她,眼神複雜,有憐憫,但更多的是麻木和殘忍。孩子們跟在她身後,扔石頭,吐口水,用最惡毒的語言詛咒她。

「妖怪!害人的妖怪!」

「去死吧!去河裡喂魚吧!」

「晦氣!看見她就覺得倒黴!」

這些話像無數根毒刺,紮進阿秀的心裡。她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要承受如此多的惡意。她試圖不去聽,不去看,但那些聲音和目光,卻像跗骨之蛆,無孔不入。

她開始回想起自己短暫而又充滿苦難的一生。出生在一個貧苦人家,還沒記事就被賣掉,換了一袋米和幾吊錢。在新家,她唯一的依靠就是那個憨厚老實的男人。他們一起種地,一起熬過了許多艱難的日子。雖然貧窮,但丈夫對她還算不錯,給了她一絲人間的溫暖。可這樣的日子,僅僅維持了不到三年,就被一場意外徹底摧毀了。

丈夫死後,她成了這個家唯一的女人,也成了所有人欺淩的對象。婆婆將所有的不幸都歸咎於她,認為她是「克夫」的掃把星。在這個封閉落後的村子裡,女人沒有地位,童養媳更是最低賤的存在。她的悲慘,似乎是命中注定,無人問津。

而現在,她連生存的權利都要被剝奪了。就因為她「克夫」,因為她「命硬」,就要成為平息所謂「天譴」的犧牲品?

憑什麼?!

一股強烈的怨氣,如同火山般在她心中積聚、噴發。她感到自己的身體越來越冷,周圍的空氣彷佛都凝固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力量,開始在她虛弱的軀體裡湧動。

祭祀的前一天晚上,阿秀做了一個夢。她夢見自己的丈夫,站在開滿野花的山坡上,對她溫柔地微笑。他想拉她的手,卻穿透了她的身體。她想說話,卻發不出任何聲音。接著,她又夢見自己掉進了冰冷的河水裡,無數雙無形的手將她往下拉,水草纏繞著她的腳踝,窒息感讓她無法呼吸。她看到水底有一個巨大的黑影,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寒意……

她猛地從噩夢中驚醒,渾身冷汗淋漓。看守她的女人數落了她幾句,又把她鎖回了屋裡。

窗外,月光慘白,照在破敗的土牆上,投下斑駁的影子,如同鬼魅。阿秀靠在冰冷的牆壁上,眼神空洞地望著窗外那片沉寂的夜空。她知道,明天,一切都將結束。但她不甘心,她不想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死去,成為村民們愚昧和殘忍的犧牲品。

一股決絕的念頭,在她心中升起。

第三章:赤水沉冤

第三天,也就是祭祀的日子,天陰沉沉的,烏雲密布,像是隨時會有一場暴雨傾瀉而下。這更增添了幾分壓抑和不祥的氣氛。

阿秀被幾個粗壯的婦人從屋裡拖了出來。三天沒有進食喝水,她早已虛弱不堪,幾乎是被架著走的。她的頭發淩亂不堪,臉色蒼白如紙,嘴唇乾裂,但那雙眼睛裡,卻燃燒著一種異樣的光芒,冰冷而決絕。

村民們已經聚集在村口的老槐樹下,準備出發。村長穿著一身嶄新的深色長袍,手裡拿著一根纏著紅布的木杖,神情肅穆。李屠夫和張老四等人站在人群前麵,臉上帶著興奮和期待的笑容。王婆子跟在隊伍後麵,嘴裡不停地念叨著,像是在祈求河神的寬恕,又像是在詛咒著阿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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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伍浩浩蕩蕩地向村外的赤水河走去。一路上,村民們鴉雀無聲,隻有沉重的腳步聲和鎖鏈拖曳的聲音。氣氛詭異到了極點。

來到河邊,眼前的景象讓阿秀的心沉到了穀底。河岸邊已經堆起了一個簡易的高台,上麵擺滿了各種祭品。高台前方,湍急的河水翻騰著,發出轟隆隆的聲響,河水比往常更加渾濁,呈現出一種令人心悸的暗紅色,彷佛真的浸泡了無數的鮮血。

幾個村民合力將阿秀推上了高台。冰冷的石板讓她打了個寒顫。她被牢牢地綁在一根粗大的木柱上,動彈不得。陽光透過烏雲的縫隙灑下來,照在她絕望的臉上。

村長走到高台前,清了清嗓子,用一種莊嚴而虛偽的語氣開始宣讀祭文。無非是些歌頌河神恩德,祈求平息水患,然後將災禍轉嫁到阿秀身上的言辭。台下的村民們神情肅穆,有的低頭默念,有的則麵露狂熱。

阿秀靜靜地聽著,沒有反應。她的思緒早已飄遠。她想起了自己的丈夫,想起了那些短暫的幸福時光,想起了自己所遭受的一切苦難。一股巨大的悲憤和不甘,像潮水般將她淹沒。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就在這時,異變突生!

原本隻是湍急的河水,突然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河麵上掀起了滔天巨浪,河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更加猩紅,如同沸騰的鐵水!一股難以形容的腥臭味彌漫開來,令人作嘔。

緊接著,河水中央,一個巨大的漩渦緩緩形成,彷佛一張擇人而噬的巨口!漩渦深處,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掙紮、翻滾,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低吼。

村民們嚇得紛紛後退,驚恐地尖叫起來。就連一向鎮定的村長,臉色也變得煞白。

「河…河神息怒!河神息怒啊!」有人跪倒在地,語無倫次地磕頭。

李屠夫和張老四等人也嚇得腿軟,幾乎要癱倒在地。他們眼中的貪婪和興奮瞬間被恐懼取代。

隻有阿秀,在最初的驚愕之後,眼中卻閃過一絲奇異的光芒。她感覺到,一股冰冷而強大的力量正在從河水深處湧動,那股力量,似乎與她產生了某種聯係。

「時辰已到!送新娘上路!」村長強作鎮定,顫抖著手,將一根長長的竹竿伸向阿秀,示意將她推入河中。

幾個負責押解的婦人嚇得瑟瑟發抖,誰也不敢上前。

就在這僵持不下的時候,阿秀突然笑了。那是一種極其詭異的笑容,蒼白而冰冷,帶著無儘的怨恨和決絕。

「不必麻煩你們了。」

她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了每個人的耳中,帶著一種不屬於活人的空洞和陰冷。

話音剛落,綁縛在她身上的繩索,竟然自行寸寸斷裂!一股無形的力量將她從木柱上推開。

阿秀的身體輕飄飄地落在了地上。她緩緩地站起身,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脖子。她的動作變得異常靈活,完全不像一個虛弱了三天的人。

村民們驚駭地看著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鬼…鬼啊!」不知是誰喊了一聲,人群頓時炸開了鍋,哭喊聲、尖叫聲、亂成一團。

阿秀抬起頭,望向那翻騰咆哮、如同地獄入口般的赤水河。她的身體開始微微顫抖,一股濃烈的怨氣和殺意,從她體內不可抑製地爆發出來!

「你們…都該死!」

她的聲音不再是之前的空洞,而是充滿了冰冷的憤怒和刻骨的仇恨。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淬了毒的匕首,刺入在場每一個人的心臟。

隨著她話音落下,原本洶湧的河水驟然平靜了下來。但平靜之下,卻隱藏著更加恐怖的洶湧。一股肉眼可見的黑色霧氣,從河底彌漫開來,迅速籠罩了整個河岸。

霧氣中,隱約可見無數扭曲痛苦的人臉,發出無聲的哀嚎。河水再次翻騰,但這次,不是咆哮,而是如同泣血般的嗚咽。

阿秀的身體開始發生變化。她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慘白,甚至有些透明。一雙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睛,此刻隻剩下兩個黑洞洞的空洞,深不見底,散發著令人靈魂顫栗的寒意。她的嘴唇變成了詭異的赤紅色,嘴角微微上揚,勾起一抹殘忍而冰冷的弧度。

一股濃鬱的血腥味,從她身上散發出來。

「啊——!厲鬼!是厲鬼啊!」

村民們徹底崩潰了,哭爹喊娘,四散奔逃。但他們的速度,怎能快過那無形的、充滿怨恨的力量?

李屠夫第一個被追上。他本是村裡的壯漢,此刻卻嚇得魂飛魄散,癱倒在地,屎尿齊流。「彆殺我!阿秀!不!鬼奶奶饒命啊!是我錯了!是我對不起你!」

阿秀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現在他麵前,伸出蒼白得幾乎透明的手,輕輕按在他的額頭上。

李屠夫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癟下去,皮膚如同老樹皮般皸裂,鮮血從七竅中流出,瞬間染紅了地麵。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滿了極致的恐懼和難以置信,口中發出嗬嗬的怪響,很快就沒了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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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是張老四。他試圖躲藏在人群中,但一股無形的力量將他狠狠地拽了出來,甩在地上。阿秀飄到他身邊,俯下身,冰冷的指尖劃過他的臉頰。

張老四的慘叫聲戛然而止。他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極度扭曲和驚恐的表情,嘴巴大大地張著,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他的身體像一個被紮破的氣球,迅速地乾癟、萎縮,最後隻剩下一張人皮,覆蓋在森森白骨之上。

恐懼像瘟疫一樣蔓延。剩下的村民們徹底瘋了,他們互相踐踏,哭喊著四散奔逃。但無論他們跑到哪裡,那冰冷的、充滿怨恨的氣息都如影隨形。

王婆子想跑,卻被一股力量定在了原地。她驚恐地看著步步逼近的阿秀,癱軟在地,語無倫次地求饒:「阿秀…我的好孩子…是婆婆不好…婆婆錯了…求求你…放過婆婆吧…」

阿秀走到她麵前,蹲下身子,那雙黑洞洞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她。王婆子在她的注視下,感覺自己的靈魂都要被凍結了。

「當年…你丈夫…真的是失足摔死的嗎?」阿秀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讓人不寒而栗的穿透力。

王婆子渾身一顫,眼神閃爍,似乎想否認,但在阿秀那恐怖的目光下,她所有的話都堵在了喉嚨裡。

「還有…我那未出世的孩子…是被你們害死的,對不對?」阿秀的聲音依舊很輕,但每個字都像重錘一樣,敲打在王婆子的心上。

王婆子猛地抬頭,眼中充滿了震驚和恐懼。「你…你怎麼知道…」

當年,阿秀難產,孩子眼看就要保不住。王婆子卻認為這個孩子是個不祥之兆,會克死更多的人,竟然偷偷找來草藥,強迫阿秀喝下,導致了她腹中的胎兒死亡,並且造成了她終身不孕。

阿秀的眼中流下了兩行血淚。那是積壓了多年的痛苦和仇恨,在這一刻徹底爆發!

「你們以為,把我推進河裡,獻給河神,你們的災禍就會消失嗎?」阿秀的聲音變得淒厲而瘋狂,「你們錯了!大錯特錯!你們的罪孽,隻會引來更可怕的報應!」

隨著她話音落下,四周的黑色霧氣驟然變得更加濃重。河水再次翻騰起來,這一次,不再是嗚咽,而是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河水中央,一個巨大無比的、由無數扭曲人臉組成的黑色陰影,緩緩升起,散發著令人絕望的威壓。

「河…河神大人息怒!是我們錯了!是我們瞎了眼啊!」

殘存的村民們徹底崩潰了,他們瘋狂地磕頭,試圖向那河中的陰影祈求寬恕。但那陰影隻是發出一聲無聲的咆哮,猛地張開了一張血盆大口!

滔滔河水化作無數條猙獰的水龍,咆哮著撲向岸上的村民!

慘叫聲、驚呼聲、河水咆哮聲交織在一起,譜寫了一曲絕望的死亡交響樂。很快,一切都歸於平靜。河岸上,隻剩下阿秀一個人,靜靜地站在那裡,周圍一片狼藉。

村民們,連同那些曾經欺淩她、唾棄她、要將她置於死地的人,全都消失不見了。他們有的被河水卷走,有的被水龍撕碎,有的則在極度的恐懼中嚇死了。整個槐蔭村,仿佛變成了一座鬼蜮。

阿秀抬起頭,望向那依舊翻騰不休的赤水河。她的眼中沒有勝利的喜悅,隻有無儘的悲傷和疲憊。

她完成了複仇,但她失去了一切。她的親人,她的家,她曾經活過的痕跡,都被這場殘酷的複仇吞噬了。

一股巨大的空虛感襲來,她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周圍的怨氣和殺意也在逐漸消散。

「孩子…」她喃喃自語,眼中流下兩行清淚,「爹…我來找你了…」

她的身體化作點點微光,如同飛舞的螢火蟲,慢慢飄向那波濤洶湧的赤水河,最終消失在茫茫的水汽之中。

河水漸漸恢複了平靜,雖然依舊渾濁,但那種令人心悸的猩紅和暴戾氣息,卻消失了。河中央那巨大的陰影,也悄然隱去。

赤水河,似乎終於得到了片刻的安寧。

但槐蔭村,以及發生在那個恐怖夜晚的一切,卻化作了不朽的傳說,警示著後人。

第四章:死寂的村莊

槐蔭村的祭河神儀式,以一種極其慘烈和詭異的方式結束了。當第二天清晨的陽光,艱難地穿透厚厚的烏雲,灑落在滿目瘡痍的河岸上時,所見的景象,讓任何一個僥幸幸存或是聞訊趕來的人都驚駭得說不出話。

原本聚集在河邊的村民,以及主持儀式的村長等人,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沒有屍體,沒有血跡,甚至連一絲打鬥的痕跡都很難找到。彷佛整村的人,都人間蒸發了一般。

隻有那座簡陋的高台還矗立在岸邊,上麵散落著一些破損的祭品和斷裂的繩索,無聲地訴說著昨夜發生過的恐怖事件。河水依舊湍急地流淌著,隻是顏色恢複了往日的渾濁,不再那般觸目驚心的猩紅。河岸邊,留下了一些掙紮和拖拽的痕跡,以及一些非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爪印和粘稠的、散發著異味的黑色液體。

很快,「槐蔭村全員死於河神震怒」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傳遍了周邊的地區。官府派人前來查探,但麵對如此詭異離奇的景象,他們也束手無策,隻能將此地列為禁地,警告世人切勿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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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說,是河神真的發怒了,懲罰了所有參與獻祭的人。也有人說,是那個叫阿秀的女孩,死後化為厲鬼,向全村人複仇了。後一種說法,在私下裡流傳得更廣,因為那些關於厲鬼複仇的細節,太過具體,也太過恐怖。

一時間,槐蔭村成了一個禁忌,一個充滿不祥和恐懼的符號。人們遠遠地避開這片區域,連打柴的樵夫、捕獵的獵戶,都會繞道而行。曾經的村落,逐漸被茂密的植被吞噬,房屋倒塌,道路荒蕪,漸漸變成了一片人跡罕至的廢墟。

時間流逝,幾十年,上百年過去了。槐蔭村的恐怖傳說,漸漸被人們淡忘,隻剩下一些模糊的、令人諱莫如深的鄉野奇談。偶爾有膽大的外地人,想要一探究竟,但最終都會被當地人嚴厲勸阻,或者是在接近廢墟時,被突如其來的怪事嚇退。

據說,有人在深夜路過槐蔭村舊址時,會聽到女人淒厲的哭聲,或是看到河麵上漂浮著慘白色的身影。還有人說,在暴雨之夜,能看到一個身穿白衣、麵目模糊的女子,在村口的槐樹下徘徊。更有甚者,聲稱在河水中,看到過無數雙充滿怨恨的眼睛,在黑暗中窺視著岸上的一切。

這些傳說,給槐蔭村蒙上了一層更加神秘和恐怖的麵紗。它就像一個巨大的傷疤,烙印在大地之上,也烙印在人們的記憶深處,提醒著人們,不要輕易挑戰那些未知的力量,更不要漠視生命的尊嚴和苦難。

槐蔭村,徹底死了。死在了那個風雨交加、冤魂泣血的夜晚。活下來的人,將永遠背負著那段恐怖的記憶和沉重的罪孽。而死去的人,他們的靈魂,或許早已化為厲鬼,永遠被困在了這片充滿怨念的土地上,日複一日地重複著那場絕望的複仇。

第五章:不速之客

時光荏苒,轉眼間,距離槐蔭村那場滅頂之災,已經過去了一百零三年。

一百多年的時光,足以讓滄海變成桑田,也讓許多記憶蒙塵。槐蔭村所在的區域,雖然依舊人跡罕至,但關於那裡的恐怖傳說,已經漸漸變成了遙遠的故事,很少再被人提起。周邊的縣誌上,或許還能找到寥寥數語的記載,但也僅僅是作為茶餘飯後的談資罷了。

這一年的夏天,天氣異常酷熱。一個名叫陸明的年輕曆史係研究生,對地方誌和民間傳說有著濃厚的興趣。他從省城一所大學出發,曆經輾轉,終於來到了這個偏遠的山區。他的目的,就是探尋那個在地方野史和鄉野奇談中頗有名氣,卻又語焉不詳的「槐蔭村慘案」。

陸明是個無神論者,但他對那些超自然的傳說有著近乎病態的好奇。他相信,任何傳說背後,都可能隱藏著一段不為人知的曆史真相。他想親自來到這裡,看看那片廢墟,尋找一些蛛絲馬跡,或許能填補一些曆史記錄的空白。

他雇了一個當地的向導,名叫趙老漢,是個老實巴交的山民,祖輩就住在這附近。趙老漢一聽陸明要去槐蔭村,立刻臉色大變,連連擺手。

「後生仔,使不得啊!那地方邪門得很!多少年沒人敢去了!你沒聽說過嗎?那裡鬨鬼啊!」

「趙大爺,我就是去做點曆史研究,采訪一下當地的老人,了解一下情況。」陸明笑著解釋道,試圖打消老人的顧慮,「放心吧,我就是白天去看看,天黑前肯定離開。」

趙老漢歎了口氣,嘮叨了半天,見陸明執意要去,隻好歎道:「唉,你這後生,就是膽子太大了!也罷,我老頭子就陪你走一趟,不過我可不敢進村子深處,就在山口等你。你千萬要當心,天黑前一定得出來!還有,千萬彆去河邊,更彆在晚上出門!」

陸明連連點頭,心中雖然有些忐忑,但更多的是即將揭開謎底的興奮。

兩人結伴而行,跋涉了大半天,終於來到了傳說中的槐蔭村舊址。遠遠望去,隻見一片茂密的樹發和雜草叢生,隱約能看到一些殘垣斷壁,在荒草中若隱若現。這裡幾乎看不到人煙,隻有鳥兒的鳴叫和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

趙老漢將陸明送到山口的一塊大石頭旁,便不願再前進一步。「後生仔,我就送你到這兒了。你自己好自為之吧!我就在這兒等你,太陽落山前,你一定要出來!」說完,便匆匆離開了。

陸明深吸了一口氣,撥開半人高的雜草,踏入了這片禁地。

腳下是鬆軟的泥土和腐爛的落葉,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潮濕、腐敗的氣味。四周一片寂靜,隻有他自己的腳步聲和呼吸聲。偶爾有風吹過,帶來遠處河流隱約的咆哮聲。

他按照記憶中地圖的指示,朝著村子中心的方向走去。越往裡走,荒涼破敗的景象就越發觸目驚心。倒塌的房屋框架,散落在地的碎瓦殘磚,還有被藤蔓纏繞、幾乎看不出原貌的石磨、碾盤等農具。這裡就像是被時間遺忘的角落,充滿了死亡和衰敗的氣息。

在一堵殘破的土牆下,陸明發現了一些破碎的陶罐碎片,上麵依稀還能看到一些樸素的紋飾。他小心翼翼地收集起來,希望能對研究當時的村居生活有所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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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找到了一座相對完整的房屋地基,似乎是一座大戶人家的宅院。在地基旁邊,他發現了一棵巨大的老槐樹。這棵槐樹枝繁葉茂,樹冠巨大,猶如一把撐開的巨傘,投下一片濃密的陰影。樹乾粗壯,需要幾個人才能合抱,樹皮開裂,布滿了歲月的痕跡。

陸明抬頭仰望著這棵老槐樹,心中突然湧起一股莫名的寒意。他總覺得這棵樹,似乎有些不同尋常。樹下的陰影像是活物一般,散發著一種陰冷的氣息。風吹過樹葉,發出的不是沙沙聲,而是一種低沉的、如同歎息般的聲音。

他搖了搖頭,甩掉腦中的幻覺,繼續往前走。他想找到村口那條傳說中的赤水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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