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在找自己的名字。我想起骨旗上的名牌,骨旗被燒,它們的魂散了,所以來找...
話音未落,一隻青灰色的手穿透帳篷,抓住了我的腳踝。我低頭,看見那張臉——和白天那具骸骨的頭骨重疊,兩個貫穿的孔洞裡,正滲出黑色的血。
第四章血壤
混亂中我們逃出帳篷。月光下,整個山穀泛著詭異的紅光,地麵像是有生命般起伏,露出無數白骨。那些白骨不是零散的,而是排列成戰陣的形狀,戈矛相接,甲胄相連,分明是一支完整的古代軍隊。
這是...萬人坑。陳教授的聲音發顫,當年戰死的雙方士兵都被埋在這裡,怨氣混合著血,滲進了土壤。我們挖掘時破壞了封印。
老周從懷裡掏出個布包,打開是枚鏽跡斑斑的青銅鈴鐺:這是我爺爺傳下來的,說是鎮邪用的。他搖晃鈴鐺,刺耳的聲響中,那些白骨的動作頓了頓。
他指向山穀深處,那裡有主墓,封印的核心在祭台!
我們跌跌撞撞往山穀深處跑。沿途的白骨不斷伸出手抓撓我們的腳踝,青銅兵器刮擦著岩石,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小吳被一根骨矛絆倒,我剛要去拉,卻見他的手按在一具骸骨上,那骸骨突然睜開眼——是兩顆幽藍的磷火。
彆碰它們!老周吼道,它們的魂還在!
祭台終於出現在眼前。那是一座由人骨壘成的平台,中央立著根青銅巨柱,柱身刻滿咒文,頂端嵌著顆拳頭大的血玉。血玉裡浮動著無數黑影,正是我們在幻覺中看到的士兵。
鎮魂柱陳教授說,用萬人骨血祭煉,把戰魂封在玉裡。但封印鬆動了,需要重新注入祭品...
用什麼祭品?小吳的聲音帶著哭腔。
活人的血。老周苦笑,當年祭司就是把自己獻祭了,才暫時鎮住。現在...現在需要新的血引。
青銅巨柱突然震顫,血玉裡的黑影開始往外鑽,化作實體。他們的甲胄已經腐爛,皮膚是浸透血水的暗紅,手裡的長戈直逼而來。我這才發現,他們的臉和我們如此相似——都是二十來歲的年輕人,和我們一樣帶著考古的裝備。
原來...我突然明白,這些不是古代士兵,是被詛咒困在這裡的後世探索者!
第五章解咒
陳教授猛地想起什麼,翻開筆記本:我查過縣誌,五十年前失蹤的勘探隊有七個人,三十年前又有三個,去年還有個地質隊迷了路...他們都被吸進了這個循環!
所以每次甲子年暴雨,封印鬆動,就會有人進來,成為新的祭品。老周點頭,他們的魂被鎖在骨器裡,永遠重複死亡。
血玉的光芒越來越盛,黑影們已經近在咫尺。小吳顫抖著舉起相機:我...我拍了好多照片,裡麵有咒文...
把照片燒了!陳教授喊,用火焰淨化文字的力量!
小吳掏出打火機,點燃相機內存卡。火苗竄起的瞬間,黑影們發出尖嘯,動作明顯遲緩。老周舉起青銅鈴鐺,拚命搖晃,鈴聲與火焰共鳴,形成一道屏障。
祭品!需要活祭!陳教授看向我,林夏,你是領隊,你有責任...
我推開他,看向血玉,真正的詛咒不是這些士兵,是當初發動戰爭的人!是他們為了勝利,用禁術囚禁了這麼多魂!
我想起骨旗上的名字,想起青銅咒片裡的怨氣。或許解咒的方法,不是獻祭,而是釋放。
我衝向鎮魂柱,伸手觸碰血玉。那些黑影突然安靜下來,幽藍的眼睛裡流出淚水。我將手掌按在玉上,默念著在文獻裡看過的古老祝詞——那是巫臷部用來超度亡魂的禱文。
以我之血,解爾之困。以我之名,還爾自由。
血玉開始碎裂,裡麵的黑影化作點點熒光,升向天空。那些白骨緩緩倒下,青銅兵器叮叮當當落入土中。暴雨不知何時停了,月光灑在山穀裡,照見滿地晶瑩的白骨,像一場盛大的葬禮。
黎明時分,我們坐在山坡上。小吳的相機裡,最後一張照片是升空的熒光,組成兩個字:。
老周說,從此之後,這山穀再沒有怪聲。陳教授的論文裡,多了一段關於古代戰爭詛咒與集體潛意識的研究。而我總記得,那些白骨的眼睛裡,最後閃過的,是解脫的光。
後來我才明白,最恐怖的不是亡魂索命,而是人類為了勝利,不惜用任何代價——包括將敵人的魂,永遠困在地獄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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