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廢靈堂，瘴氣還沒被晨光穿透，就被一陣叮叮當當的鐵器碰撞聲攪碎了沉寂。
沈硯盤膝坐在石屋門檻上，剛結束一輪廢靈轉化術的修煉。丹田內的靈氣奔騰如潮，煉氣後期巔峰的壁壘被衝刷得愈發薄弱，指尖的蝕靈紋在晨光中泛著淡淡的墨金光澤，那抹青色微光像是被喂飽了的星子，靈動了不少。他能清晰感覺到，經過廢靈轉化術的淬煉，體內的靈氣比以往精純了數倍，運轉起來也更加圓融，連帶著五感都敏銳了許多——院子裡弟子們拖遝的腳步聲、柴火燃燒的劈啪聲，甚至遠處儲物窯傳來的輕微震動，都聽得一清二楚。
“沈硯，你可真早！”趙磊提著鐵鏟從石屋出來，看到他立刻笑著打招呼，眼底藏著難掩的佩服，“昨天你處理的廢靈滓，王堂主拿去提煉，竟然出了三成的上品廢靈晶，比平時高出一倍還多！現在整個廢靈堂都在說，咱們這兒來了個能人。”
沈硯笑了笑，沒接話。他知道樹大招風的道理，周庸長老也反複叮囑過他要低調，隻是廢靈轉化術實在霸道，處理起廢靈滓來效率太高，想不引人注目都難。
他起身拿起自己的鐵鏟，朝著院子西側的廢靈滓山走去。今日宗門送來的廢靈滓已經卸在了那裡，足足十五車，比昨日還多了五車，堆得像座小山，灰黑色的瘴氣從石堆裡蒸騰起來，看得孫浩和圓臉弟子臉色發白。
“十五車？這要乾到猴年馬月啊！”孫浩蹲在地上，看著那座廢靈滓山唉聲歎氣，“昨天十車就差點累垮我，今天還加量，宗門是把咱們當牛用了？”
圓臉弟子擦了擦額頭的汗，苦著臉道：“還能怎麼辦，王堂主說了，今天必須處理完，不然要罰咱們去清理瘴氣穀。那地方的瘴氣能蝕骨，去一次半條命都沒了。”
兩人正抱怨著，沈硯已經走到了廢靈滓山旁。他沒有像其他弟子那樣先用鐵鏟扒拉，而是站在原地，指尖凝聚起一絲微弱的靈氣，按照廢靈轉化術的口訣，在身前畫了個圓。
白色的靈氣圈在空中一閃而逝，像是投入湖麵的石子，激起一圈無形的漣漪。緊接著，他掌心的蝕靈紋悄然亮起，墨金色的微光順著靈氣圈滲入廢靈滓山，如同細密的蛛網，快速蔓延開來。
神奇的一幕發生了！
原本混雜著碎石、枯木的廢靈滓，像是被無形的手分揀過一般，灰白色的雜質紛紛從石堆中剝離，自動滾落到一旁，堆成整齊的小堆；而純淨的廢靈能量則快速彙聚，凝結成一塊塊深黑色的晶塊，表麵光滑如墨玉，散發著純粹的能量波動。整個過程行雲流水，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半車廢靈滓就被處理得乾乾淨淨，效率比昨日又快了不少。
“我的天！這也太快了吧！”孫浩瞪大了眼睛，手裡的鐵鏟都差點掉在地上。
圓臉弟子也看呆了，喃喃道：“這哪裡是處理廢靈滓，這簡直是變戲法啊！沈硯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周圍幾個原本在敷衍乾活的弟子，也被這邊的動靜吸引，紛紛圍了過來，臉上滿是震驚和羨慕。他們處理廢靈滓，不僅要篩、要挑，還要擔心靈渣氣侵蝕經脈，一天下來累得半死，也處理不了半車，可沈硯倒好，動動手指就完成了，這差距簡直天壤之彆。
“沈硯，你這手法也太神了！能不能再教教我們？就一點點，夠我們完成任務就行！”一個瘦小的弟子忍不住開口，語氣帶著懇求。
“是啊是啊，教教我們吧！我們保證不告訴彆人！”其他人也跟著附和，眼神裡滿是期待。
沈硯剛想開口拒絕，就聽到身後傳來一聲不屑的冷哼，聲音粗啞，帶著濃濃的戾氣。
“哼，裝什麼裝！不過是些旁門左道的伎倆，也值得你們這麼追捧？”
眾人聞聲回頭，臉色瞬間變得煞白，紛紛低下頭，下意識地往後退了退，連大氣都不敢喘。
沈硯也轉過身，看向來人。
那是個身材高大的漢子，約莫三十歲左右，滿臉橫肉，絡腮胡遮住了大半張臉，隻露出一雙凶神惡煞的眼睛，眼神渾濁而暴戾。他穿著一件破舊的黑色長袍，袍子上沾滿了廢靈滓的汙漬，腰間掛著一塊磨損嚴重的廢靈堂令牌，走路時腳步沉重，每一步踩在地上都能發出沉悶的聲響，渾身散發著一股蠻橫霸道的氣息。
正是廢靈堂的“老大”，王虎。
沈硯早就從趙磊口中聽說過王虎的來曆。他原本是外門的核心弟子，天生神力，修煉的是青嵐宗的《裂山拳》，修為達到了煉氣後期，在了你外門也算是一號人物。可惜他性格暴躁，嫉賢妒能，一次外門任務中，因為嫉妒同門弟子得到了寶物，竟然出手傷人，打斷了對方的經脈，被宗門查出後，廢除了部分修為，貶到了廢靈堂。
雖然修為被廢，隻剩煉氣中期，但王虎的身手還在，加上天生神力，在這廢靈堂裡，根本沒人是他的對手。久而久之，他就以“老大”自居，頤指氣使，讓其他弟子事事都聽他的，還經常搶奪彆人提煉的廢靈晶，弟子們敢怒不敢言，隻能忍氣吞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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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王虎正雙手抱胸，用一種居高臨下的眼神打量著沈硯，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容，眼神裡滿是不屑和敵意。
他早就聽說了沈硯的事情，一個“靈根淤塞”的廢物，剛來廢靈堂沒幾天，就憑著一些歪門邪道的手法出了名，甚至得到了王堂主的誇獎，這讓他心裡很不舒服。在他看來，廢靈堂裡所有人都該聽他的，一個新來的小子，也敢搶他的風頭，簡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新來的，你耍什麼花樣？”王虎向前走了兩步，巨大的陰影籠罩住沈硯，語氣不善，“彆以為會點破手法，就能在這廢靈堂裡裝大爺。我告訴你，在這裡，我說了算！”
沈硯麵色平靜，沒有絲毫畏懼，淡淡道：“我隻是在處理廢靈滓，完成宗門的任務，談不上裝大爺。”
“完成任務？”王虎嗤笑一聲，眼神掃過地上整齊的純淨廢靈晶塊，眼中的嫉妒更濃了，“用這些旁門左道的伎倆，提煉出幾塊破晶塊，就以為自己很了不起了？我告訴你，這些都是歪門邪道，長久下去，遲早會被廢靈能量反噬，落得和周庸那個老東西一樣的下場！”
他故意提起周庸，就是想羞辱沈硯。在他看來，周庸就是個廢物，沈硯和周庸走得近，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周圍的弟子們都嚇得臉色發白，沒人敢說話。他們都知道，王虎最恨彆人反駁他，誰要是敢頂嘴，肯定沒好果子吃。
趙磊悄悄拉了拉沈硯的衣角，低聲道：“沈硯，彆跟他爭，忍一忍就過去了。”
沈硯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放心。他不是怕王虎，隻是不想惹麻煩，但這並不代表他會任由彆人羞辱。
“手法沒有正邪之分，能高效完成任務，不浪費廢靈資源，就是好手法。”沈硯看著王虎，語氣依舊平靜，“而且，周長老是前輩，值得尊重，你不該這麼說他。”
“喲嗬？你還敢頂嘴？”王虎被徹底激怒了，臉色瞬間變得猙獰，“一個靈根淤塞的廢物，也敢教訓我？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他說著，突然抬起腳，朝著沈硯麵前那堆純淨的廢靈晶塊狠狠踢了過去！
“砰！”
一聲悶響，那些凝聚成形的廢靈晶塊被他一腳踢散，碎成了無數細小的顆粒，混雜在地上的雜質中，瞬間變得一文不值。濃鬱的廢靈能量從碎塊中逸散出來，與瘴氣混在一起，彌漫在空氣中。
“你乾什麼！”沈硯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這些廢靈晶塊是他耗費靈氣提煉出來的，凝聚了大量的廢靈能量，就這麼被王虎一腳踢散，不僅浪費了資源，還讓他的努力付諸東流。
“乾什麼？”王虎冷笑一聲，雙手叉腰，囂張地說道，“廢靈堂的規矩，新來的要多乾活，少說話！你既然這麼能，今天這十五車廢靈滓，就由你一個人處理完！要是天黑前處理不完，看我怎麼收拾你！”
這根本就是無理取鬨！十五車廢靈滓，就算是沈硯，不眠不休地處理，也未必能在天黑前完成，王虎就是故意刁難他。
周圍的弟子們都露出了同情的神色，卻沒人敢站出來為沈硯說話。他們都怕王虎的報複，隻能在心裡默默為沈硯祈禱。
孫浩急得滿臉通紅，想說什麼，卻被圓臉弟子死死拉住，搖了搖頭，示意他彆多管閒事。
趙磊也急了，剛想開口，就被沈硯用眼神製止了。
沈硯緩緩站起身，身上的氣息漸漸冷了下來。他的身高比王虎矮了大半個頭，但眼神卻異常堅定，沒有絲毫退縮。他盯著王虎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廢靈滓是宗門的資源，是用來處理提煉的，不是用來浪費的。你踢散的，不僅僅是廢靈晶塊，更是宗門的財產。”
“宗門的財產？”王虎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哈哈大笑起來，“一個廢物也敢跟我談宗門財產？我告訴你，在這廢靈堂裡，我就是規矩！我說讓你處理，你就得處理！你要是敢不答應，我今天就打斷你的腿，讓你知道我的厲害！”
他說著，猛地握緊了拳頭。他的拳頭很大，指節突出，上麵布滿了老繭，還沾著不少廢靈滓的黑色汙漬，一拳揮出，帶著呼嘯的風聲，朝著沈硯的臉頰狠狠砸了過來！
這一拳又快又狠，蘊含著煉氣中期的靈氣和天生神力，要是被砸中，沈硯的臉頰肯定會骨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