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嵐宗的晨霧總帶著幾分清潤,纏在廢靈堂後側的青磚黛瓦上,凝出細碎的水珠,順著瓦簷滾落,砸在青石地麵上,濺起淺淺的水漬。密室石門緊閉,門楣上的聚靈符文泛著柔和的瑩光,將外界的晨露潮氣儘數隔絕,隻留一室純粹的靈韻,裹著淡淡的焚靈火氣息,在石室內緩緩流轉。
沈硯盤膝坐在密室中央的聚靈陣眼處,膝頭攤開那本古樸的《焚火訣》,泛黃的書頁被他指尖輕輕按著,墨色的字跡雖有些模糊,卻透著股玄妙的力道,一行行映入眼底:“禦火之道,非力馭,乃心馭;火性烈,心需靜,以神融火,以念導焰,方得火之馴,避火之噬。”
他指尖摩挲著書頁上的字跡,閉上眼,腦海中反複回味著周庸遞給他古籍時的叮囑,又想起之前強行催動焚靈火時,火焰狂躁反噬、肉身被灼燒得鑽心疼痛的滋味,心裡漸漸有了明晰的方向。之前他總想著用靈力硬壓焚靈火,隻追著火焰的威力不放,卻忽略了《焚火訣》開篇便強調的“心馭”,難怪火焰始終如脫韁野馬,反噬一次比一次猛烈。
深吸一口氣,沈硯緩緩收斂心神,摒除腦海中的雜念,將注意力儘數集中在眉心泥丸宮處——那裡是精神力彙聚之地,平日裡修煉多靠靈力驅動,極少刻意動用精神力,此刻要以精神力馭火,還是頭一遭。他試著將一縷微弱的精神力從泥丸宮中引出,指尖微微發麻,那縷精神力似有若無,像一縷輕煙,順著經脈緩緩朝著丹田流轉而去。
丹田內,淡金色的焚靈火正靜靜蟄伏,跳動的火焰帶著幾分慵懶,卻依舊藏著熾烈的威勢,仿佛隨時會掙脫束縛,肆虐開來。沈硯不敢怠慢,小心翼翼地操控著那縷精神力,朝著焚靈火緩緩探去,按照《焚火訣》記載的法門,試著將精神力注入火焰之中。
就在精神力觸碰到焚靈火的刹那,一股鑽心的灼痛猛地從丹田處傳來,順著精神力的脈絡直竄眉心,像是有無數根燒紅的鋼針,狠狠紮進腦海裡,疼得沈硯渾身一顫,額角瞬間滲出冷汗,牙關下意識地咬緊,指尖攥得發白。
焚靈火似是察覺到了外來的“入侵者”,瞬間變得狂躁起來,淡金色的火焰猛地暴漲,狠狠裹住那縷精神力,瘋狂灼燒。沈硯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精神力正在被火焰一點點吞噬、焚毀,腦海中陣陣眩暈,眼前甚至泛起了金星,連靈力運轉都變得有些紊亂。
“好強的灼燒感……”沈硯喉間溢出一絲低喘,額頭上的冷汗順著臉頰滑落,滴在膝頭的《焚火訣》上,暈開一小片水漬。他沒想到,精神力被火焰灼燒,竟比肉身被反噬還要痛苦,那種疼直鑽神魂,讓人根本難以忍受,剛一嘗試,就幾乎要撐不住。
可他沒有放棄,指尖死死按著《焚火訣》的書頁,腦海中閃過濁族凶戾的模樣,閃過蘇清瑤沉睡的臉龐,閃過三個孩子期盼的眼神,心底的執拗瞬間被點燃。這點痛苦算什麼?比起戰場上的生死搏殺,比起眼睜睜看著身邊人陷入危險卻無能為力,這點神魂灼痛,根本不值一提。
他咬著牙,強行穩住心神,運轉靈力護住經脈,同時再次從泥丸宮中引出一縷精神力,這一次,他沒有急於注入火焰,而是讓精神力在焚靈火外圍緩緩流轉,像輕柔的手,一點點撫摸著火焰的邊緣,試著感知火焰的氣息,迎合火焰的跳動節奏,而非強行壓製。
《焚火訣》中說,火有靈,需順其性,而非逆其勢。沈硯試著放空思緒,讓自己的心神與火焰的氣息漸漸相融,感受著焚靈火每一次跳動的力度,每一縷火焰流轉的軌跡,漸漸的,他仿佛能“聽”到火焰燃燒的細微聲響,能“看”到火焰內部流淌的熾烈能量,連火焰中那股桀驁不馴的性子,都清晰地呈現在他的感知中。
可即便如此,精神力依舊在被火焰緩慢灼燒,神魂處的疼痛絲毫未減,隻是沈硯漸漸適應了這種疼痛,眼神愈發堅定,操控精神力的手法也愈發沉穩。他一點點加大精神力的輸出,讓更多精神力纏繞在焚靈火外圍,像一層薄紗,輕輕裹著火焰,耐心地引導著,試圖讓火焰適應精神力的存在。
時間一點點流逝,密室裡靜得隻剩下沈硯沉重的呼吸聲,以及焚靈火燃燒的細微劈啪聲。他身前的聚靈符文不斷閃爍,從外界汲取著精純靈氣,補充著他消耗的靈力與精神力,可即便有靈氣支撐,神魂處的灼痛依舊讓他渾身緊繃,後背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濕,緊緊貼在身上,勾勒出他挺拔卻略顯單薄的脊背。
不知過了多久,天邊的晨霧漸漸散去,陽光透過密室的透氣窗欞,灑進幾縷細碎的金光,落在沈硯的臉上,映得他額角的汗珠泛著瑩光。就在這時,沈硯突然察覺到,焚靈火的跳動似乎慢了幾分,之前那種狂躁的氣息淡了些許,纏繞在火焰外圍的精神力,被灼燒的速度也慢了下來,神魂處的疼痛,竟也減輕了一絲。
“有效果!”沈硯心頭一喜,精神瞬間一振,連忙集中注意力,繼續操控精神力引導火焰,同時試著將一縷精神力小心翼翼地注入火焰內部——這一次,火焰沒有立刻狂暴反撲,隻是微微顫了顫,便接納了那縷精神力,淡金色的火焰中,隱隱透出一絲微弱的精神力光澤,兩種力量交織在一起,竟沒有產生劇烈的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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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硯屏住呼吸,不敢有絲毫大意,一點點增加注入火焰的精神力,同時用意念引導著火焰,按照自己的想法緩緩轉動、收縮。剛開始,火焰依舊有些抗拒,時不時會躁動一下,試圖掙脫精神力的引導,可沈硯始終保持著沉穩的心神,順著火焰的性子耐心疏導,不驕不躁,漸漸的,焚靈火越來越溫順,跳動的幅度越來越平穩,竟真的按照他的意念,在丹田內緩緩收縮,化作一團拳頭大小的火焰,安靜地蟄伏著,不再有絲毫狂躁。
“成了!”沈硯難掩心中的激動,指尖微微顫抖,他試著用精神力操控火焰,讓火焰順著經脈緩緩流轉,淡金色的火焰貼著經脈內壁緩緩移動,溫度依舊熾烈,卻不再像之前那樣灼燒經脈,反而帶著一絲溫潤的氣息,甚至在一點點修複之前被反噬灼傷的經脈,神魂處的灼痛,也早已消散不見。
他緩緩睜開眼,眸中閃過一絲淡金色的火光,隨即快速隱去,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欣喜與振奮。他抬手伸出掌心,用精神力從丹田內引出一縷焚靈火,淡金色的火焰在掌心跳躍,小小的一團,卻透著磅礴的威勢,火焰邊緣泛著細膩的光澤,跳動得平穩而溫順,完全沒有了之前的桀驁。
沈硯低頭看著掌心的火焰,試著用精神力控製火焰的大小,意念一動,火焰便緩緩縮小,化作米粒大小,依舊明亮;再一動,火焰又緩緩變大,恢複成拳頭大小,始終在他掌心範圍內燃燒,沒有一絲火星外泄,掌心的皮膚更是毫無灼痛感,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火焰傳遞來的溫熱,舒適而安穩。
“太好了!”他忍不住低喝一聲,指尖輕輕一揮,掌心的焚靈火朝著身前的一塊青石板飛去,精準地落在石板上,石板瞬間被灼燒出一個圓潤的小洞,火焰卻依舊溫順,沒有絲毫失控,沈硯意念再動,火焰便瞬間從石板上撤回,重新回到他的掌心,依舊平穩燃燒。
這一次,不是靠著靈力硬壓,也不是靠著蝕靈紋防禦,而是真正靠著精神力,馴服了焚靈火!
沈硯心頭激蕩,忍不住站起身,在密室裡來回踱步,掌心的焚靈火隨著他的動作輕輕跳動,始終溫順地跟在他掌心,像是乖巧的寵物。他試著加快精神力的操控速度,讓火焰在掌心快速旋轉、凝聚,又試著將火焰分成幾縷,分彆在指尖燃燒,每一縷火焰都聽話至極,完全按照他的意念行動,沒有絲毫偏差,更沒有半點反噬的跡象。
之前被焚靈火灼傷的手腕、脖頸處,皮膚早已恢複了白皙,之前留下的疤痕也在火焰的溫潤滋養下,漸漸淡化,幾乎看不見痕跡。沈硯抬手撫摸著手腕,感受著皮膚下順暢流轉的靈力與火焰氣息,心裡滿是感慨——若不是周庸長老拿出這本《焚火訣》,他恐怕還要被火焰反噬困擾許久,每次修煉都要承受鑽心的疼痛,甚至可能因為強行修煉傷了道基,現在好了,他終於找到了禦火的真諦,徹底馴服了焚靈火,往後修煉,再也不用怕反噬之禍,實力提升也能更加順暢。
他走到石案旁,拿起水壺倒了一杯靈水,一飲而儘,清涼的靈水順著喉嚨滑下,驅散了修煉帶來的燥熱,也讓他漸漸冷靜下來。他知道,現在隻是初步掌控了用精神力禦火的法門,還不夠熟練,《焚火訣》中還有更多玄奧的內容,比如如何用精神力提升火焰威力,如何融合靈材淬煉火焰,這些都需要慢慢琢磨,不能急於求成。
接下來的幾天,沈硯依舊在密室中閉關,全身心投入到《焚火訣》的修煉中。他每天都會花費大量時間錘煉精神力,從泥丸宮中引出精神力,反複與焚靈火交融、引導,讓自己的精神力與火焰的契合度越來越高,操控火焰的手法也越來越熟練。
剛開始,他操控火焰稍久,精神力就會消耗過度,腦海中泛起眩暈,可他沒有停歇,隻是稍作休息,補充些靈食與靈水,便繼續修煉。精神力的錘煉本就枯燥而痛苦,可沈硯卻甘之如飴,每一次精神力與火焰的完美契合,每一次火焰威力的細微提升,都讓他充滿了動力。
他按照《焚火訣》記載的法門,試著用精神力壓縮焚靈火,將掌心的火焰一點點凝聚,原本拳頭大小的火焰,漸漸被壓縮成拇指大小,顏色變得愈發純粹,呈耀眼的赤金色,溫度也變得更加熾熱,周圍的空氣都被灼燒得微微扭曲,可火焰依舊溫順,被他牢牢掌控在掌心,沒有絲毫外泄。
沈硯試著將壓縮後的火焰朝著密室角落的一塊玄鐵石揮去,赤金色的火焰瞬間脫手而出,如同一道細小的流星,精準地撞在玄鐵石上。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隻有“嗤”的一聲輕響,玄鐵石在火焰觸碰的瞬間,便被燒出一個細小的孔洞,孔洞周圍的玄鐵被高溫熔化,化作液態的鐵水,緩緩流淌下來,而那道赤金色火焰,竟還能順著沈硯的精神力牽引,重新回到他的掌心,依舊是拇指大小,沒有絲毫損耗。
“壓縮火焰,威力果然更強!”沈硯眼中滿是興奮,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壓縮後的焚靈火,破壞力比之前提升了數倍,而且更加精準,操控起來也更加省力,精神力的消耗反而比之前少了許多,這便是《焚火訣》的玄妙之處,不僅能禦火避反噬,還能提升火焰的威力與操控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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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壓縮火焰,他還試著用精神力引導火焰,在掌心凝聚成不同的形態,時而化作火焰匕首,鋒利而熾熱;時而化作火焰護盾,溫暖而堅固;時而又化作細小的火焰絲,柔韌而靈活。每一種形態,火焰都能完美呈現,沒有絲毫偏差,而且切換自如,隻需要一個意念,火焰就能瞬間變換形態,應對不同的情況。
修煉間隙,沈硯也會翻看《焚火訣》後麵的內容,裡麵記載著許多融合靈材淬煉火焰的方法,需要用到各種蘊含精純火屬性靈氣的靈材,比如火焰花、熔岩石、火晶髓等,這些靈材大多生長在火山深處或極熱之地,極為稀有,不過沈硯並不著急,現在他首要任務是熟練掌握精神力禦火的法門,穩固修為,等後續有機會,再去尋找靈材淬煉火焰也不遲。
密室裡的時間一天天過去,沈硯的精神力越來越凝練,操控焚靈火的手法也愈發爐火純青,焚靈火在他手中,就像是延伸的肢體,能隨心所欲地施展,威力越來越強,卻始終溫順聽話,再也沒有出現過絲毫反噬的跡象。他的修為也在穩步提升,焚天境的根基愈發穩固,靈力運轉愈發圓融,周身的氣息也變得更加沉穩深邃,透著一股掌控火焰的自信與從容。
這一天清晨,沈硯像往常一樣,在密室中操控著焚靈火修煉,赤金色的火焰在他指尖不斷變換形態,時而凝聚成劍,時而擴散成焰,每一個動作都精準無比,火焰的氣息與他的精神力完美交融,連周圍的靈氣都隨著火焰的跳動緩緩流轉,形成一道淡淡的靈氣漩渦,圍繞著他旋轉。
修煉到正午時分,沈硯突然覺得精神力一陣舒暢,腦海中仿佛有什麼東西被打通了一般,泥丸宮內的精神力瞬間暴漲,變得更加凝練純粹,操控火焰的手感也瞬間提升了一個檔次,之前還需要稍稍專注才能完成的火焰形態切換,現在隻需要一個念頭,就能瞬間完成,而且火焰的威力也隱隱提升了一截。
“精神力突破了?”沈硯眼中滿是驚喜,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精神力比之前強了近一倍,與焚靈火的契合度也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現在就算長時間操控火焰,也不會覺得精神力消耗過度,反而愈發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