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風卷著碎石砸在玄鐵岩壁上,劈啪脆響混著濁修的嘶吼漫在半空,連空氣裡都飄著化不開的腥氣。沈硯貼著岩壁滑坐下來,後背剛碰到冰涼的玄鐵,喉間就湧上一股甜意,他偏頭咳出一口帶血的靈力碎屑,視線裡的光影都在晃。
方才濁主那一記濁浪拍得太狠,金色靈力撞在他胸口時,經脈像被無數根細針紮著疼,靈焚火都被震得黯淡了幾分,原本凝實的火焰外層,此刻正飄著細碎的火星,看著隨時要滅。他抬手按在丹田處,指尖能摸到皮肉下的震顫,那是靈力紊亂撞得丹田發疼,每一次跳動都牽連著五臟六腑,悶脹感順著喉嚨往上頂,逼得他又咬碎了半顆療傷丹。
“沈硯!你撐住!”蘇清瑤的聲音從前方傳來,帶著幾分急促。她手裡的長劍劈出一道月牙狀的靈光,逼退撲過來的兩名濁修,轉身時素白的裙角掃過地麵的血漬,留下一道淺淺的紅痕,“周庸已經去引開左側的濁群了,靈風在加固防禦屏障,你先調息,彆硬撐!”
沈硯點點頭,沒力氣回話。他抬眼望向半空,心頭發沉得厲害。濁主的身影裹在青黑色的邪氣裡,像團化不開的墨,手中黑色權杖每揮一下,就有大片濁浪卷向防線,白尊者持劍抵擋,金色靈光劈在濁浪上,隻能撕開一道轉瞬就愈合的口子,兩人交手的餘波往下墜,壓得下方修士連抬手都費勁,幾個修為弱點的低階修士,已經被這威壓震得嘴角淌血,癱在地上爬不起來。
化神初期的實力,果然恐怖得離譜。
沈硯深吸一口氣,試圖運轉靈力穩住氣息,可剛一動念,經脈就傳來一陣撕裂般的疼,紊亂的靈力順著經脈亂竄,不僅沒起到調息的作用,反而撞得他眼前發黑。他猛地閉眼,額角的冷汗順著下頜線往下滴,砸在膝蓋上的破衣料上,暈開一小片濕痕。
就在這時,半空突然傳來一聲怒喝,是濁主的聲音,帶著陰惻惻的狠勁:“一群螻蟻,也敢擋本主的路!”
沈硯猛地睜眼,隻見濁主被白尊者逼得退了半步,眼底翻湧著戾氣,右手突然攥緊權杖,杖頂的黑色晶石驟然亮起,一道比之前粗了數倍的青黑色光束,竟繞開白尊者的靈光,朝著防線核心處疾射而來——那方向,正好對著他這邊!
光束過處,空氣被蝕得滋滋作響,帶著腐骨蝕靈的邪氣,連周圍的光線都被吸得暗沉下來,地麵的碎石碰到光束邊緣,瞬間化作黑色粉末,順著風飄散開。蘇清瑤臉色驟變,想衝過來擋,卻被兩名高階濁修纏住,長劍劈砍間根本抽不開身,隻能急聲喊:“沈硯!躲開!”
躲不開。
沈硯心裡很清楚。他此刻靈力紊亂,丹田發疼,彆說瞬移躲開,就算勉強起身跑,也跑不過這道光束的速度。更彆說他身後就是防禦屏障的核心節點,一旦他躲開,光束撞在節點上,靈風剛加固好的屏障必定會碎,到時候大量濁修湧進來,防線就徹底破了。
“拚了。”沈硯咬碎了後槽牙,沒絲毫猶豫,抬手猛地拍在自己胸口。這一掌下去,體內紊亂的靈力被震得猛地一滯,他趁機強行催動意念,將散在經脈各處的靈力往丹田彙聚,同時指尖結印,引動體內的靈焚火。
淡金色的火焰從他周身冒出來,剛燃起來時還帶著幾分虛浮,被周圍的邪氣一吹,就晃了晃,可隨著靈力不斷注入,火焰漸漸凝實,顏色也深了幾分,從淡金變成了赤金,滾燙的溫度往外擴散,逼退了靠近的邪氣。
“轟!”
青黑色光束狠狠撞在赤金火焰上,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巨大的衝擊力順著火焰往沈硯體內鑽,他隻覺得胸口像被重錘砸了一下,氣血翻湧著往上衝,一口鮮血再也忍不住,順著嘴角噴了出來,濺在身前的地麵上,與之前的血漬混在一起,紅得刺眼。
他雙腿猛地一彎,膝蓋重重砸在地上,玄鐵地麵被砸出兩道淺淺的凹痕,雙手死死撐著地麵,指節泛白得幾乎要嵌進石縫裡。火焰護盾被光束撞得劇烈震顫,赤金火焰瘋狂跳動,表麵浮現出一道道裂紋,青黑色的邪氣順著裂紋往裡鑽,落在他手臂上,瞬間灼出幾道黑色的印子,疼得他胳膊一陣抽搐,經脈裡的靈力又開始亂晃。
“還挺能扛。”濁主的聲音從半空傳來,帶著不屑的冷笑,“不過,本主倒要看看,你能扛多久。”
話音落,他又往光束裡注入幾分邪氣,青黑色的光芒更盛,火焰護盾上的裂紋越來越多,赤金火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薄,原本滾燙的溫度也降了幾分,眼看就要徹底破碎。沈硯渾身冷汗直流,體內的靈力消耗得飛快,丹田傳來陣陣抽痛,像是要被這股衝擊力撞碎,可他死死咬著牙,愣是沒讓膝蓋再往下沉半分。
不能輸,也輸不起。
他腦海裡突然閃過之前修煉時的感悟,無垢境是靈海境往上的關鍵坎,突破之後,靈力會變得更純淨雄厚,經脈也會拓寬,靈焚火的威力更是能翻好幾倍,說不定……說不定就能有與濁主抗衡的資本。可突破哪有那麼容易,尤其是在這種生死關頭,靈力紊亂,還被強敵攻擊,稍有不慎,就是靈力暴走,走火入魔,甚至當場殞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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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現在,他沒彆的選擇了。
要麼突破,要麼被這道光束砸成重傷,要麼看著防線破碎,所有人都死在濁修手裡。
沈硯深吸一口氣,眼神突然變得堅定。他猛地抬頭,朝著前方喊:“清瑤!幫我擋片刻!彆讓濁修過來!”
蘇清瑤聞言,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咬牙點頭:“好!你放心!有我在,絕不讓他們靠近!”說著,她猛地催動體內靈力,周身靈光暴漲,長劍劈出一道又一道靈光,逼退周圍的濁修,硬生生在他身前擋出一片小範圍的安全區,“沈硯,你專心!我幫你守著!”
沈硯沒再說話,閉上眼睛,將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體內。他先是強行穩住紊亂的靈力,哪怕經脈疼得像要裂開,也逼著靈力順著心法路線緩慢流轉,同時,他意念一動,催動了藏在手臂經脈裡的蝕靈紋。
淡黑色的紋路順著他的手腕往上爬,像是活過來的藤蔓,纏繞在手臂上,散發出淡淡的幽光。蝕靈紋是他之前偶然得到的秘術,能吞噬邪氣轉化為自身力量,隻是平時用著風險大,容易被邪氣反噬,可現在,周圍全是濁主散出的邪氣,正好能派上用場。
紋路剛亮起,周圍的青黑色邪氣就像被吸引了一般,朝著沈硯這邊湧來,順著蝕靈紋鑽進他的體內。邪氣剛入體,就帶著刺骨的寒意,順著經脈往裡竄,沈硯隻覺得渾身像被冰錐紮著疼,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他趕緊催動靈焚火,赤金火焰順著經脈流轉,包裹住湧入的邪氣,一點點灼燒煉化,將其中的陰毒剔除,隻留下純粹的能量,融入自身靈力中。
一冷一熱兩股力量在體內交織,疼得沈硯渾身發抖,額角的青筋突突直跳,可他能清晰感受到,隨著邪氣被煉化,體內原本耗損嚴重的靈力,正在一點點恢複,之前紊亂的氣息,也漸漸平穩了幾分。
“有用。”沈硯心裡一喜,趕緊加大蝕靈紋的催動力度,同時抬手結印,開始吸收周圍的本源靈氣。
玄石防線建在靈氣充沛的山脈邊緣,哪怕被邪氣籠罩,空氣中也藏著不少稀薄的本源靈氣。沈硯運轉心法,將這些靈氣一點點吸入體內,與煉化邪氣得到的能量融合在一起,順著經脈往丹田彙聚。原本空蕩蕩的丹田,漸漸有了暖意,靈力一點點積攢,從之前的微弱震顫,變得越來越沉穩。
可就在這時,半空的濁主似乎察覺到了不對勁,冷哼一聲:“想趁機調息?做夢!”他猛地一揮權杖,又一道青黑色光束射來,這次的光束沒衝沈硯,而是朝著蘇清瑤劈去,顯然是想打破她的防禦,打斷沈硯的調息。
“小心!”沈硯猛地睜眼,急聲喊道。
蘇清瑤臉色一變,趕緊揮劍抵擋,金色靈光與青黑色光束碰撞在一起,她被巨大的衝擊力震得連連後退,後背重重撞在岩壁上,一口鮮血噴了出來,素白的裙角瞬間被染透。兩名濁修趁機撲上來,利爪帶著邪氣抓向她的脖頸,蘇清瑤剛想抬手格擋,卻發現手臂被衝擊力震得發麻,根本抬不起來,隻能眼睜睜看著利爪逼近。
沈硯瞳孔驟縮,心裡一緊,剛想起身幫忙,卻突然感覺到體內傳來一陣異樣的波動。
是逆靈體!
他體內的逆靈體,竟在這個時候有了反應!
原本沉寂在丹田深處的逆靈體,像是被外界的壓力和體內的能量刺激到了,突然開始微微震顫,一股奇異的吸力從逆靈體中散出,不僅將周圍的本源靈氣吸得更快,連體內煉化的邪氣能量,都被這股吸力牽引著,朝著逆靈體彙聚而去。
沈硯愣住了,隨即心中湧起一股狂喜。逆靈體是他的特殊體質,平時很難被觸動,可一旦觸發,就能融合多種力量,爆發出遠超自身境界的實力,之前好幾次生死關頭,都是逆靈體幫他化險為夷,沒想到這次,竟然在這種情況下被激活了!
他趕緊放棄起身的念頭,重新閉眼,專心感受體內的變化。逆靈體的吸力越來越強,周圍的本源靈氣像潮水般湧來,順著他的口鼻、周身毛孔鑽進體內,與煉化的邪氣能量交織在一起,形成一股奇異的氣流,順著經脈往逆靈體湧去。
隨著氣流的注入,逆靈體的震顫越來越明顯,周身泛起淡淡的銀白色光芒,與他周身的赤金靈焚火交織在一起,一金一白兩道光芒纏繞著,像是兩條靈動的光帶,順著他的身體流轉,將周圍的邪氣逼得更遠,連半空射來的光束餘波,都被這兩道光芒擋在了外麵。
“這是……”沈硯能清晰感受到,逆靈體正在與周圍的靈氣產生共鳴,他的神識仿佛被拓寬了許多,能隱約察覺到天地間靈氣的流動,原本稀薄的本源靈氣,在他感知中變得清晰可見,順著共鳴的力量,源源不斷地往他體內湧。
與此同時,他周身的靈焚火也有了變化。原本赤金的火焰,在逆靈體光芒的滋養下,顏色漸漸變深,從赤金變成了鎏金,火焰變得更加凝練,不再像之前那樣帶著虛浮的火星,而是聚成一團,緊貼著他的身體流轉,滾燙的溫度變得溫潤了幾分,卻蘊含著更恐怖的力量,連他手臂上被邪氣灼傷的傷口,都在火焰的包裹下,漸漸止住了疼痛,開始緩慢愈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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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內層核心!”沈硯突然察覺到,丹田深處,靈焚火的內層核心,竟也開始微微發燙。那核心藏在火焰最深處,平時根本觸碰不到,此刻卻像是被逆靈體和靈氣共鳴喚醒了,散發出一股溫和卻強大的力量,順著丹田往外擴散,與逆靈體的銀白色光芒、靈焚火的鎏金火焰交織在一起,三種力量纏繞著,在他體內形成一個小小的漩渦,緩緩旋轉。
這股力量很奇特,既帶著逆靈體的吞噬力,又有靈焚火的灼燒力,還有核心力量的溫潤感,三者交織在一起,不僅沒有相互排斥,反而像是天生就該融合,順著經脈流轉時,之前被撞得撕裂的經脈,竟在這股力量的滋養下,開始一點點修複,原本的疼痛感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酥麻的暖意,順著四肢百骸蔓延開來。
沈硯心中又驚又喜,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在發生蛻變,體內的靈力越來越雄厚,氣息也越來越沉穩,之前靈海境巔峰的瓶頸,此刻竟隱隱有了鬆動的跡象!
原來濁主的攻擊帶來的巨大壓力,不僅沒壓垮他,反而成了他突破的契機!絕境之下,逆靈體被激活,靈焚火得以凝練,連靈焚火的內層核心都被喚醒,再加上蝕靈紋吞噬邪氣轉化的能量和周圍的本源靈氣,所有條件都湊齊了,就差最後一步,就能衝破無垢境的瓶頸!
“沈硯!我快撐不住了!”蘇清瑤的聲音再次傳來,帶著幾分虛弱,還夾雜著兵器碰撞的脆響,“濁修太多了,靈風的屏障也快……”
沈硯猛地睜眼,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他能看到,蘇清瑤已經被三名高階濁修纏住,長劍上的靈光黯淡了許多,手臂上添了好幾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黑色邪氣順著傷口往裡鑽,疼得她額頭滿是冷汗,卻依舊死死握著長劍,沒後退半步;不遠處,靈風撐著綠色的防禦屏障,臉色慘白如紙,綠色靈韻越來越淡,屏障上已經浮現出幾道裂紋,隨時要碎;周庸扛著玄鐵斧,在濁群裡廝殺,身上的衣服被劃得破爛不堪,渾身是血,卻依舊嘶吼著劈砍,每一刀下去,都能劈開一名濁修的身體,可周圍的濁修像殺不完似的,源源不斷地往他身邊湧。
白尊者那邊的情況也不容樂觀,他被濁主逼得連連後退,金色靈光越來越弱,嘴角掛著血跡,顯然已經受了傷,僅憑他一人,根本攔不住濁主,再過片刻,濁主就能衝破他的防禦,親自下來絞殺眾人。
沒時間再等了!
沈硯深吸一口氣,猛地攥緊拳頭,體內的三種力量瞬間被催動到極致。逆靈體的銀白色光芒暴漲,靈焚火的鎏金火焰瘋狂燃燒,內層核心的溫潤力量也順著丹田往外湧,三者交織在一起,在他體內形成一股浩瀚的能量洪流,順著經脈瘋狂流轉,朝著靈海境巔峰的瓶頸猛衝而去!
“轟!”
能量洪流撞在瓶頸上,沈硯隻覺得腦袋一陣轟鳴,眼前發黑,丹田像是要炸開一般,疼得他渾身抽搐,身體不由自主地蜷縮起來,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嘴角不斷有鮮血溢出。他能清晰感受到,那瓶頸堅硬得像銅牆鐵壁,能量洪流撞上去,隻震得瓶頸微微顫動,連一道裂紋都沒留下,反而被反彈回來的力量震得經脈生疼,體內的力量瞬間亂了幾分。
“不行,還不夠!”沈硯咬碎了後槽牙,強行保持清醒。他意念一動,再次催動蝕靈紋,將周圍更多的邪氣吸入體內,同時加大對本源靈氣的吸收力度,源源不斷的能量順著蝕靈紋和口鼻湧入體內,補充到能量洪流中,讓洪流變得更加浩瀚,再次朝著瓶頸猛衝而去!
“轟!轟!轟!”
一次又一次的衝擊,如同驚雷在體內炸響。沈硯的身體不斷顫抖,皮膚表麵浮現出一道道金銀交織的紋路,那是三種力量在體內流轉的痕跡,他的氣息忽強忽弱,臉色時而通紅,時而慘白,整個人像是從血水裡撈出來的一樣,狼狽不堪,卻眼神堅定,沒有絲毫放棄的意思。
周圍的濁修似乎察覺到了他的異常,好幾名高階濁修朝著他這邊撲來,青黑色的利爪帶著邪氣,抓向他的頭顱。蘇清瑤見狀,急得眼睛發紅,想衝過來擋,卻被身邊的濁修死死纏住,隻能朝著沈硯大喊:“沈硯!小心!”
沈硯根本沒空理會,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體內,感受著瓶頸的變化。隨著一次次衝擊,他能清晰感覺到,那堅硬的瓶頸,終於開始出現細微的裂紋,雖然很淡,卻真實存在,隻要再加把勁,就能徹底衝破!
可就在這時,半空突然傳來一聲怒喝,濁主的聲音帶著殺意:“想突破?本主偏不讓你成!”
沈硯抬頭,隻見濁主擺脫了白尊者的糾纏,手持黑色權杖,朝著他這邊猛衝而來,周身青黑色的邪氣暴漲,像團瘋漲的墨,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顯然是想在他突破的關鍵時刻殺了他。白尊者急得大喊,想追上來攔,卻被濁主散出的邪氣纏住,根本抽不開身。
“沈硯!快跑!”蘇清瑤急得眼淚都快出來了,她猛地催動體內最後一絲靈力,長劍劈出一道耀眼的靈光,逼退身邊的濁修,朝著濁主衝去,“我來攔他!你快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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