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率宮內，氤氳的造化清光漸漸收斂。
女媧緩緩睜開雙眸，瞳孔深處仿佛蘊著混沌初開的星河，清澈又深邃。
她指尖一縷溫潤光華流轉，似能點化頑石。
“此身再造之恩，女媧……銘記。”
她聲音帶著久未言語的沙啞，目光逐一掃過眾人。
最終停在老子身上，鄭重垂首。
老子微點著頭，朝女媧疲憊的擺擺手。
“道友無恙便好。”
“本源耗損過甚，需靜養些時日了。”
元始天尊立刻喚來一旁等候的南極仙翁。
“速扶你師伯去靜室調息，不得驚擾。”
南極仙翁躬身應諾，小心翼翼接過老子。
老子離去前，目光似無意間掠過昊天緊繃的臉。
那一眼，仿佛看穿了什麼。
昊天心頭猛跳，袖中拳頭死死攥緊，強行壓下翻湧的念頭。
臉上擠出最懇切的笑容，趨前一步。
“女媧聖人脫劫重生，實乃洪荒之幸！”
說著，他的目光轉向元始天尊，帶著掩飾不住的急切。
“隻是那天道聖位空懸……”
元始天尊神色淡然，手中玉如意清光流轉。
“陛下稍安。”
說著，他目光落在女媧身上。
“道友既舍聖位，前路欲往何方？”
玉虛宮一戰已表明她的立場，但洪荒之外，仍有混沌。
女媧沉默片刻，指尖造化清光遊走如活物，抬眸望向三十三天外那混沌翻湧的虛空，眸色堅定。
“此界因果已了。”
“混沌廣袤，方是吾道歸處。”
留下，隻會卷入下一場殺劫，不如遠遁。
此言一出，帝江撓了撓頭，甕聲甕氣的說道。
“混沌有啥好！”
“一眼望去，什麼都沒有。”
祝融咧開大嘴，火焰在發梢跳躍。
“就是！不如留下！俺們兄弟罩著你打架！”
昊天哪裡聽得進這些！
此刻，曆經了剛才的事情。
他明白任何好處，都必須先抓在自己手中。
即便現在不登臨天道聖位，但證道成聖的關鍵必備之物·鴻蒙紫氣，一定要拿在手中！
“元始聖人！”
“聖位關乎天地秩序，萬不可久懸啊！”
那鴻蒙紫氣！近在咫尺！
元始天尊見昊天這麼迫切，眼神向著李修緣方向掃了一下。
見李修緣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終於自袖中取出一物。
一團迷蒙紫氣，在他掌心靜靜沉浮。
內蘊大道至理，外顯天道威嚴。
正是鴻蒙紫氣！
兜率宮內瞬間死寂。
連跳脫的祖巫們都收斂了氣息。
鎮元子撫須的手頓在半空。
李修緣則微微眯眼，目光在昊天與紫氣間不著痕跡地掠過。
昊天呼吸驟然粗重。
帝袍下的身軀因激動而微顫。
他死死盯著那紫氣，仿佛那是溺水者唯一的浮木。
“此物……”
“應該由陛下這等心係洪荒者承之。”
元始天尊語氣平淡，紫氣在他掌心緩緩飄向昊天。
那軌跡，在昊天眼中如同撕裂黑暗的曙光。
“陛下真以為，得此紫氣，便可得自由麼？”
女媧清冷的聲音突然響起，如一盆冰水當頭澆下。
“枷鎖套得久了，驟然解開，怕連路都不會走了。”
她目光如鏡，照出昊天心底最深的恐懼。
“更何況……某些存在，豈會容你真正執掌天道權柄？”
這話，直刺鴻鈞！
昊天伸出的手猛地僵在半空。
指尖離那紫氣僅剩寸許！
一股寒氣從腳底直衝頭頂。
他臉色瞬間煞白，額角滲出細密冷汗。
鴻鈞的影子如同實質的枷鎖，勒得他幾乎窒息。
執掌天道？傀儡罷了！
可他現在不拿，還不一樣是任人擺布？！
李修緣適時上前一步。
時空道韻無聲蕩開，隔斷了那令人窒息的紫氣威壓。
“聖位歸屬，關乎重大。”
“不若留待蟠桃盛會上，邀諸天大能共議？”
“陛下以為如何？”
昊天聞言，像被抽乾了力氣，死死盯著近在咫尺卻無法觸及的紫氣。
嘴唇微動數次，終究頹然垂手。
“……便依修緣道友之言。”
每個字都重若千鈞。
眾人陸續化作流光散去。
祖巫們大大咧咧的嗓門還在回蕩。
偌大的淩霄殿，隻剩昊天一人孤零零站著。
蟠桃宴的請柬散落玉階。
映著他扭曲倒影。
寂靜中，他猛地一拳砸在蟠龍金柱上。
“砰”的一聲悶響。
玉石碎屑簌簌落下。
天道聖位……明明唾手可得！
鴻鈞……李修緣……
他眼底翻湧起猩紅的暗潮。
“聖位……”
“朕的天道聖位！”
殿外仙侍早已屏息退避。
偌大宮殿隻剩他粗重的喘息，在梁柱間衝撞。
天道權柄近在咫尺，又遙不可及。
鴻鈞的影子如附骨之疽。
“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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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平靜無波的聲音自身後響起。
太上老君手持拂塵，從殿角陰影中緩步走出。
八卦道袍纖塵不染，與滿地狼藉格格不入。
他目光掃過昊天血肉模糊的手背。
“怒傷肝，急損心。”
拂塵銀絲輕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