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天一蹲在十口辣椒缸中央，手裡木勺攪動辣醬，動作不緊不慢。林婉兒站在他身後，袖口血符隨攪拌節奏微微閃爍，頻率悄然植入係統監測盲區。趙無極抱著空陶罐從院角晃過來，腳下一滑，罐子脫手砸地，碎裂聲震得辣椒麵騰起一片紅霧。
“哎喲喂——”趙無極拍著大腿嚷，“這地太滑，辣油滲進磚縫了！”
葉天一沒抬頭，繼續攪他的醬：“滑就對了，係統耳朵正豎著呢。”
老李頭本尊拎著酒壺搖搖晃晃走來，醉眼一眯，指著缸裡冒泡的辣醬嘟囔：“心跳跟宿主反著跳，它才覺得正常……傻不傻？”
殘影從屋簷飄落，聲音壓得極低：“彆提這個，青銅麵具人耳朵長。”
葉天一勺子一頓，抬眼掃了一圈院牆。沒人，但空氣裡有股生鐵味。他笑了笑，舀起一勺辣醬吹涼，送進嘴裡嚼得哢哧響：“反相就反相，反正我吃飯打嗝都帶節奏，它愛怎麼記怎麼記。”
林婉兒指尖輕點他後頸，血符光芒微調：“頻率同步完成，係統判定為消化反應。”
“那就讓它多消化會兒。”葉天一把木勺往缸沿一磕，起身拍了拍褲腿，“換下一口。”
他走到第二口缸前蹲下，動作照舊，攪三圈停一下，再攪五圈哼半句不成調的小曲。趙無極蹲在碎陶片旁，假裝收拾，實則用破布蘸辣油在青磚上畫了個歪鍋底。老李頭本尊晃到第三口缸邊，醉醺醺往缸沿一靠，酒壺口朝下滴答漏酒，正好落在缸沿蘿卜章紋路上。
“蓋章要快，吃飯要慢。”老李頭含糊念叨，“老頭子當年簽契約，也是蘸著醬油畫的叉。”
殘影歎氣：“你那是醉糊塗，人家現在是裝糊塗。”
葉天一耳朵動了動，沒接話，隻把木勺換到左手，右手悄悄在缸底抹了一把。蘿卜章紋路無聲蔓延，像墨汁滲進宣紙，改寫了底下刻著的監測邏輯。係統窗口在他視野角落閃了一下，彈出提示：“檢測到行為模式輕微偏移，歸類為飲食民俗重複性動作，無需乾預。”
“乖。”葉天一衝虛空笑了一聲，“下次給你加點花椒。”
林婉兒走到第五口缸旁，指尖輕撫缸沿，血符最後一次閃動：“權限縫隙已嵌入，心跳校準進入最終階段。”
“不急。”葉天一舀起新一勺辣醬，“讓它以為我們在醃日子，其實我們在醃它的腦子。”
趙無極湊過來，壓低嗓子：“青銅麵具人真沒來？”
“來了。”葉天一指了指第七口缸底，“你看那道影子，貼著缸壁不動，連呼吸都沒換過。”
趙無極眯眼瞅了半天，啥也沒看見，撓頭：“你咋知道是他？”
“彆人偷看不會挑辣椒最嗆的缸蹲。”葉天一笑，“他麵具底下肯定流淚了。”
老李頭本尊突然打了個噴嚏，酒壺脫手飛出去，正砸在第八口缸沿。酒液潑灑，混著辣油淌進蘿卜章紋路，紋路顏色驟然加深。係統窗口又閃：“檢測到環境變量異常疊加，啟動冗餘過濾機製。”
葉天一趁機加快攪拌速度，木勺磕碰缸壁的節奏忽快忽慢，像打更人亂了拍子。林婉兒血符隨節奏明滅，頻率悄然覆蓋係統心跳監測模型。老李頭殘影飄到第九口缸後，低聲提醒：“月蝕日那晚，心跳不能斷，斷了線就連不上了。”
“不斷。”葉天一木勺一收，站起身拍拍手，“我連放屁都帶著節拍器。”
他走到第十口缸前，沒蹲，直接盤腿坐下，舀起一勺辣醬舉到眼前端詳：“係統最愛分析行為動機，它猜我這是在調味，其實我在調它的心跳。”
林婉兒蹲到他身邊，袖口血符貼上缸壁：“篡改邏輯已激活，它越覺得正常，漏洞越大。”
趙無極扛起空竹筐站到院門口，假裝吆喝：“辣椒要不要曬？太陽正好！”
沒人應他。院牆外傳來一聲貓叫，短促，乾澀，不像野貓倒像掐著嗓子學的。葉天一耳朵一動，木勺往缸裡一插，起身拍了拍屁股：“曬什麼曬，辣醬要陰乾才夠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