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身往屋裡走，路過老李頭本尊時順手把空勺塞他懷裡：“拿著，下頓飯還用得上。”
老李頭醉眼一翻：“下頓飯？月蝕日可沒飯吃。”
“有。”葉天一推開門，“牛雜鍋底我都備好了，就等它自己跳進來涮。”
林婉兒跟在他身後進屋，關門時指尖在門框劃過，血符微光一閃即逝。係統窗口徹底沉寂，像被辣油糊住了眼睛。
屋裡桌上擺著兩罐新開封的辣醬，罐底蘿卜章紋路清晰可見。葉天一坐下，筷子尖蘸了蘸辣醬，在桌麵上畫了個小鍋，鍋裡浮著辣椒八角。
“它信了？”林婉兒問。
“信一半。”葉天一夾起一塊看不見的毛肚，在空氣裡涮了涮，“另一半在懷疑，但懷疑的方向錯了。”
趙無極從門外探頭：“下一步乾啥？真等月蝕日？”
“等。”葉天一塞進嘴裡，“邊吃邊等，節奏不能亂。”
老李頭殘影飄到窗邊，聲音貼著窗縫鑽進來：“心跳反相不是缺陷，是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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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天一筷子一頓：“老頭子喝醉說漏嘴了？”
“不是漏嘴。”殘影歎氣，“是提醒。”
葉天一沒再問，低頭專心涮他的空氣毛肚。林婉兒坐在對麵，袖口血符隨咀嚼節奏輕輕閃爍。係統窗口再沒彈出，仿佛真被辣醬熏暈了頭。
院中十口辣椒缸靜靜立著，缸底蘿卜章紋路無聲蔓延，像一張網，罩住了整個院子。第七口缸底的影子終於動了，悄然後退，消失在牆角陰影裡。
葉天一咽下最後一口空氣毛肚，筷子往桌上一擱：“明天記得買豆腐，要南邊劉婆子家的。”
林婉兒點頭：“鹵水點得夠味。”
趙無極蹲在門檻上磨刀，刀鋒蹭過磨石的聲音沙沙作響。老李頭本尊抱著空酒壺睡在灶台邊，鼾聲如雷。
夜風掠過屋簷，帶起一陣辣椒香。葉天一解開衣襟，把青銅片貼在心口，手指敲起火鍋沸騰的節奏。這次沒哼歌，但青銅片震出的悶響，活脫脫是撈毛肚時漏勺磕鍋邊的動靜。
係統窗口在視野角落閃了閃，最終歸於沉寂。
林婉兒輕聲說：“它睡了。”
“沒睡。”葉天一扣好衣扣，“在做夢，夢見自己是個愛吃辣的普通人。”
老李頭殘影飄到床頭，聲音幾不可聞：“月蝕日那晚，彆讓它醒。”
“醒不了。”葉天一躺下，閉眼前最後說了一句，“我連夢話都帶著辣味。”
窗外，十口辣椒缸紋絲不動，缸底紋路卻在月光下緩緩遊走，像一群沉默的魚，遊向同一個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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