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因特拉肯森林，並非死寂，而是充滿了各種細微的、屬於捕食者和被捕食者的聲響。
貓頭鷹的咕咕聲，小型齧齒動物穿過灌木的窸窣聲，以及……風掠過槍管和夜視儀的微弱氣流聲。
秦琉璃靠在山洞入口的石塊掩體，努力分辨著外麵的動靜。
雲姑出去布置警戒已經超過半小時，按理說早該返回。
一種不祥的預感如同藤蔓般纏繞上她的心臟，越收越緊。
草垛裡的安安動了一下，發出細微的哼唧。秦琉璃的心瞬間提到嗓子眼，生怕這聲音引來外麵的注意。
就在這時，山洞外，大約百米左右的密林中，傳來一聲極其短促、仿佛被強行扼住的悶響——那是安裝了高效消音器的狙擊步槍射擊聲！
緊接著，是幾聲更加淩亂、同樣帶著消音器特征的短點射！
交火！雲姑和敵人接火了！
秦琉璃猛地握緊了手中僅剩一發子彈的格洛克，掙紮著想要站起來，但肋下的傷口傳來撕裂般的劇痛，讓她幾乎脫力。
她心理太明白，現在出去，非但幫不上忙，反而可能成為累贅。
外麵的槍聲很快停歇，快得讓人心慌。森林重新陷入一種詭異的寂靜，仿佛剛才的交火隻是一場幻覺。
幾分鐘後，山洞的附近出現了一個被拉長的影子。
秦琉璃立刻舉槍對準前方。
是雲姑。
她的衝鋒衣袖子被劃開一道口子，滲出血跡，臉上沾著泥土和草屑，呼吸略顯急促，但眼神依舊銳利如刀。她貓腰，拉著秦琉璃回到山洞內。
“暴露了。”雲姑言簡意賅，語氣冰冷，“來了至少三隊人，裝備精良，配合默契。不是‘墨提斯’那種商業情報機構的風格，更像是……特種部隊退役下來的好手。我乾掉兩個，甩掉了尾巴，但他們肯定已經鎖定了這片區域。”
秦琉璃的心沉了下去。連母親都如此狼狽，對方的實力遠超想象。
“是……是‘白鴉’嗎？”
雲姑愣了一下，隨即臉上露出一絲極其古怪的神色，混雜著驚訝、嘲諷和一絲……了然。“‘白鴉’？他這麼稱呼自己？”
她貓腰回到剛剛秦琉璃的位子，警惕地向外觀察。
“如果是‘白鴉’，那就不奇怪了。這支隊伍活躍於東歐和巴爾乾，專接臟活，手段狠辣，隻要價錢合適，誰都可以是目標。領頭的是個瘋子，代號就是‘白鴉’，以喜歡在任務現場留下白色烏鴉羽毛作為標記而聞名。沒想到……對方連這種人都能驅使。”
秦琉璃感到一陣寒意。‘墨提斯’的勢力，竟然滲透到了如此黑暗的角落？
“我們現在怎麼辦？”
“等。”雲姑眼神幽暗，“他們鎖定了區域，但不確定具體位置。至少我們在暗，他們在明……暫時是。他們在等天亮，或者等我們沉不住氣主動暴露。我們也需要等……”
“等什麼？”
雲姑沒有回答，隻是默默檢查著手中的武器，將一個個彈匣塞進戰術背心。她的沉默，比任何回答都更讓人不安。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每一秒都如同在刀尖上煎熬。
山洞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隻剩下兩人沉重的呼吸聲和安安偶爾的夢囈。
突然，雲姑猛地抬起頭，耳朵微動。“有動靜……不是人。”
秦琉璃也屏息凝神，隱約聽到一種極其細微的、如同蜂群振翅般的“嗡嗡”聲，正由遠及近，迅速變得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