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能看到牆那邊的政策,陽光燦爛,跟春天似的。可我們就是過不去。這叫‘玻璃門’。”
“有的人運氣好,擠進去了。剛把錢投進去,地基打好了,人家一句話,說規劃調整了,或者環保要求提高了,又把你給彈出來了,血本無歸。這叫‘彈簧門’。”
“玻璃門”、“彈簧門”。
這兩個詞,像兩記重拳,狠狠地砸在林舟的心口。
他想起了還在招待所裡啃著硬饅頭的孫瞎子,想起了李瑞那被打爆的谘詢電話,想起了西川省考察團那些震驚又羨慕的眼神。
一個宏偉的藍圖正在展開,全國的目光都聚焦於此。然而,在這片即將上演華麗大戲的舞台之下,地基卻是如此鬆軟,甚至已經開始腐爛。
如果連鄭開山這樣帶著資金、技術和鄉情回來的“自己人”都遭遇如此困境,那些被吸引來的外地投資者,又會麵臨怎樣的局麵?
沒有這些“鄭開山”們,誰來建民宿?誰來開餐廳?誰來把馬叔找來的那些“奇人異士”和遊客連接起來?
“全域旅遊”的戰略,根基就在於激活民間活力,依靠市場的力量去填充血肉。如果市場的脈絡被這些“玻璃門”和“彈簧門”死死卡住,血液無法流通,那再好的頂層設計,最終也隻會淪為一個僵死的標本。
林舟的腦海中,【因果沙盤】悄然浮現。
他將鄭開山的民宿項目輸入沙盤進行推演。
【決策變量:按現有路徑繼續推進項目。】
沙盤上,光影飛速流轉。代表鄭開山資金的綠色光點,在代表各個部門的灰色方塊之間來回碰撞,每一次碰撞,光點就黯淡一分。模型中的時間過去了六個月,綠色光點已經消耗殆儘,項目地塊上隻留下一個孤零零的爛尾地基。而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代表景區管委會下屬酒店的那個模型,它的利潤數據,在後三個月有了一個小幅度的上揚。
推演結果冰冷而殘酷。
林舟沒有停止。他調整了變量,將“全域旅遊”戰略的全麵實施作為背景。
【決策變量:在現有營商環境下,強行推動“全域旅遊”戰略。】
沙盤的尺度瞬間拉大到整個江北省。
無數像鄭開山項目一樣的綠色光點從四麵八方湧入,它們滿懷希望地撲向地圖上的各個角落。然而,等待它們的是一張由無數“玻璃門”和“彈簧門”構成的無形大網。
第一年,百分之三十的綠色光點熄滅。
第二年,又有百分之四十的綠色光點在反複掙紮後消失。網絡上,代表“負麵輿情”的紅色數據開始爆炸式增長,“投資不過江北”成了新的熱搜詞。
第三年,整個“全域旅遊”的版圖上,隻剩下零星幾個由國有資本主導的項目還在苟延殘喘。整個戰略,名存實亡。
林舟緩緩閉上眼睛,再睜開時,鏡片後的目光已經沒有了絲毫溫度。
他終於明白,自己之前的所有構想,都建立在一個理想化的前提上——一個公平、透明、高效的營生土壤。而現實是,這片土壤已經板結,甚至鹽堿化了。
不把土壤改良,任何種子都長不成參天大樹。
鄭開山還在低聲訴說著什麼,但林舟已經聽不進去了。他的思維,已經從一個具體的項目,躍遷到了整個省的治理層麵。
他拿起桌上的內線電話,接通了省政府辦公廳。
“請幫我協調一下,我需要立刻召開一個由省市場監督管理局、省行政審批服務局、省司法廳、省工商聯主要負責同誌參加的會議。”
電話那頭,辦公廳的秘書愣了一下,下意識地問:“林主任,會議的主題是?”
林舟看著麵前一臉錯愕的鄭開山和馬叔,一字一句地說道:
“主題是,優化營商環境。”
他頓了頓,補充了一句讓電話那頭的人心頭一凜的話。
“跟蘇曉書記也彙報一下,如果她有時間,我想請她列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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