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瑞氣得笑了起來:“老大,我就問你,咱們能把這個‘折疊臉盆’的專利,拿去給華興的任總看嗎?我怕他當場把我們連人帶盆一起扔出來!”
馬叔長歎了一口氣,接過了話頭。他的聲音比李瑞要沉重得多。
“小林,我這邊的情況,更讓人心裡堵得慌。”馬叔坐下來,從口袋裡摸出一包皺巴巴的煙,想抽,又放了回去。“我托人問了理工大材料學院的一個老朋友。他說他們學院有個姓錢的老教授,去年剛走的。這老教授,搞了一輩子特種合金,手裡有個配方,是幾十年的心血,據說用在航空發動機的渦輪葉片上,能讓壽命和耐高溫性能提升一大截。”
辦公室裡,空氣仿佛凝固了。
“那後來呢?”林舟輕聲問。
“後來?”馬叔苦笑了一下,“老教授拿著他的研究報告,跑了十年。找企業,企業嫌他沒做出樣品,風險太大,不敢投。找政府,政府說項目太前沿,沒法評估,批不了錢。最後,老教授得了癌症,臨走前,把幾大箱子的手稿和數據都鎖進了櫃子裡。”
“我問我那個朋友,那些資料呢?”
馬叔沉默了片刻,才緩緩說道:“他兒子不知道那是啥,嫌占地方。前兩個月,連同屋裡的舊報紙,兩毛錢一斤,賣給收廢品的了。”
兩毛錢一斤。
李瑞剛剛還滿腔的怒火,瞬間被這句話澆滅了。他呆呆地站在那裡,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脊背升起,手腳冰涼。如果說他看到的是一場鬨劇,那馬叔帶回來的,就是一出徹頭徹尾的悲劇。
林舟沒有說話。他靜靜地聽完,臉上的表情沒有一絲變化。因為馬叔說的那個老教授的故事,剛剛就在他的沙盤裡上演過。在沙盤中,那個代表著合金配方的、本該璀璨奪目的金色光球,最終就是那樣黯淡下去,化為了一縷無人問津的青煙。
現實,與推演嚴絲合縫。
他站起身,走到那塊巨大的白色寫字板前。上麵,“產、學、研、用”四個字之間,是他之前畫下的三道斷裂的橫線。
他拿起一支紅色的馬克筆,拔掉筆帽。
這一次,他沒有再畫橫線。
他繞過那些冰冷的文字,在“研”和“用”之間,畫下了一個大大的圓圈。像是在斷裂的橋梁之間,強行搭建起一個全新的中轉平台。
李瑞和馬叔都抬起頭,不解地看著他。
“你們說的,都對。”林舟開口了,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大學的專利是垃圾,教授的心血被當成廢紙。但根子,不在大學,也不在教授。”
他的紅色馬克筆,在那個圓圈裡,重重一點。
“根子在於,我們的創新生態裡,缺少一個關鍵的角色。”
“我們有播種的農民科研人員),有饑餓的市民企業),但我們沒有那個把糧食從田裡收割、加工、再運到市場的‘糧商’。”
“這個‘糧商’,他得懂糧食的好壞,知道哪種米能賣出高價;他得有倉庫和加工廠,能把稻穀變成精米;他得有車隊,能把大米送到市民的餐桌上;最重要的是,他得有本錢,敢在青黃不接的時候,就花錢把地裡的莊稼給預定下來,承擔顆粒無收的風險。”
林舟轉過身,看著已經聽得有些發懵的李瑞和馬叔。
“我們缺的,就是一個既懂技術,又懂市場,既能提供資金,又能整合資源,還敢於承擔失敗風險的‘科技成果轉化平台’。”
“既然江北沒有,那這個平台,就由我們來建。”林舟的目光落在李瑞身上,嘴角勾起一抹讓後者有些熟悉的、屬於“獵人”的微笑。
“李瑞,你不是一直嫌棄那些‘折疊臉盆’的專利嗎?”
“現在,我給你一個任務。我要你立刻成立一個基金,就叫‘江北省科技成果轉化引導基金’。第一期資金,十個億。”
“這個基金隻有一個投資方向——”林舟頓了頓,一字一句地說道:
“專門收購那些你們看不上的、鎖在大學抽屜裡、沒人要的‘垃圾專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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