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章宏領著弟弟和妹妹,向小山包上走。
路邊有一棵能入藥的金剛藤;落光葉子的臭牡丹,光禿禿的,根也是能夠入藥;臭草、鬼針草和小飛蓬隨處可見,是山上最為頑強、最為令人厭煩的雜草;延伸過去的一塊平地,種著一排排佛手茶,歸屬於三房,猴孩子們喜歡在這裡捉迷藏、打土仗;偶爾能看見間隔種著三兩棵棕樹,粽葉撕成無數小條,可以做成趕蚊子的“拂塵”,而網狀纖維則可以製成棕墊和蓑衣,因其可以存活很多年,常常是一棵棕樹可以傳好幾代人……
葉章宏帶著弟弟和妹妹來此的目的,就是尋找黑螞蟻窩。
隻要是到山間地頭玩耍,總能不小心給黑螞蟻蟄到,那種鑽心的痛苦定能讓猴孩子號啕大哭,換來的卻是大大們凶巴巴的一句“”活該,沒有半點憐憫之意。除了黑螞蟻,還有草蜂、蜜蜂、黃蜂、虎頭蜂等,任哪個貪玩的猴孩子都被蟄過,要是蟄到臉部,那麼恭喜——準能腫成豬頭,被人們戲稱為“豬頭三”。
因此,黑螞蟻和各種蟄人的草蜂、洋辣子等,猴孩子與它們從來都是水火不容、勢不兩立、不死不休,隻要發現黑螞蟻窩,或者是哪種蜂巢,必然要遭猴孩子的毒手。
葉章宏知道小山包上有不少黑螞蟻窩。
苦茶坡土地的哪一個角落,他是無比熟悉。
現在,他的心情放開了,口袋裡“彈藥”充足,身邊還有章揚和雨桐這兩個“親密戰友”,他有資本與黑螞蟻“決一死戰”!
這也怪不得他,在小時候,他可沒少挨黑螞蟻蟄。
黑螞蟻窩也不難找,隻要發現周遭的雜草聚攏成草包,或者長勢異樣的幾棵臭牡丹,那準沒跑。黑螞蟻窩一般呈鵝蛋形,以草屑和吐絲物組成,大概就像一個揉成一團的黑色塑料袋。
葉章宏隻是簡單搜尋一番,就指著一處草包,說:“準備好了嗎?”
“時刻準備著!”章揚和雨桐擺出一副“視死如歸”的架勢,重重地點點頭——他倆也被黑螞蟻蟄過。
章宏是當仁不讓,先打頭陣。
他擦燃擦炮,直接插進往黑螞蟻窩的入口,然後跑得那叫一個果斷與堅決。
隨著他這麼一跑,原本還“視死如歸”的章揚和雨桐,那也是跟著一起跑。
“砰……”
一些黑乎乎的東西四處亂飛,一陣白色硝煙也彌漫開來。
剛剛還跑遠的三人,立即調頭朝黑螞蟻窩包圍過去。
黑螞蟻窩被炸開一個缺口,無數黑螞蟻湧了出來,地上散落著許多死的、傷的黑螞蟻。
三人都笑開了,好有一種大仇得報的快意。
猴孩子之間是會進行比較的,哪怕是兄弟姐妹。
章宏已經打了頭陣,就算章揚和雨桐的膽子再小,接下來就要輪到他們“上陣殺敵”,不然就該被鄙視了。
章揚明顯有些猶豫,雨桐乾脆把他推到一邊,靠近黑螞蟻窩,左手擦炮盒、右手拿擦炮,“哧呼”一聲響,雨桐急急忙忙地把擦炮塞進黑螞蟻窩,“啊”一聲尖叫,跑得比兔子還快。
章揚也跑。
章宏計算一下擦拍爆炸能波及的範圍,倒是沒有跑那麼遠。
“砰……”
那邊,雨桐開心得連蹦帶跳的。
輪到章揚了。
他似乎有點不情願——準備說是害怕。
哥哥和妹妹都看著他呢,他不能熊。
他隻得抬頭挺胸,義無反顧地奔赴“戰場”,走了四五步,他就泄氣了,頭也不抬、胸也不挺了,畏手畏腳地靠近黑螞蟻窩,擦炮連續擦了好幾下,也沒見冒煙。
眼看著黑螞蟻如潮水般湧出,章揚被嚇到了,再次擦了幾下,他可顧不得了,“保命”要緊,慌慌張張地把擦炮扔進黑螞蟻窩裡,轉身狂奔起來。
他這架勢,著實嚇到了妹妹雨桐。
章宏卻是鄙夷地看了奪路而逃的弟弟一眼。
十秒。
二十秒。
三十秒。
擦炮沒響啊!
啞炮?
不至於。
章宏走上前,看見黑螞蟻窩裡的擦藥,頭部的藥料還很完整——這根本就是沒擦燃嘛!
他尋了樹枝,把擦炮挑了出來。
雨桐和章揚都走了過來。
見那完好的擦炮,章揚霎時臊紅了臉。
“二哥是膽小鬼!”雨桐可不帶客氣的。
章揚臊得低下了頭。
兄妹三個,再算進堂叔德明,年齡相差不多的四小隻,就章揚的性格沉悶且膽小,和他哥哥章宏是截然不同的兩個性格。
為了讓弟弟的膽子大一些,章宏準備命令弟弟繼續“開戰”,那邊卻出現一個老婦人的身影。
“我就知道是你們三個小王八蛋!”
來人正是吳紅菱。
雨桐和章揚慌了,明顯的做賊心虛。
章宏不慌不忙,問:“你怎麼罵人呢?”
吳紅菱氣憤地折下一支臭牡丹,指著葉章宏的鼻子,叫罵道:“你們三個,給我老實交代,我家的菜園子,是不是你們扔的擦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