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這是葉章宏第一次逃學,所以在翻過圍牆的那一刻,他的心裡多多少少還是有一些擔憂。他回頭看著圍牆,剛要思量逃學的後果,卻很是奇妙地出現了一種解脫的感覺。
他並不奇怪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麵對那些議論和嘲笑,到目前他依然唯有選擇逃避。
黑暗中,馬海濤拉了他一把,催促他趕緊離開這裡。
他最後看了圍牆一眼,就回過頭來,在濃濃的夜色之中,邁著輕快的步伐,開始了他的第一次逃學之行。
後果?才不管呢……
路旁的菜地裡,是一畦畦綠油油的蒜苗,再過幾個小時,它們就會出現在街道的菜市場上。
附近的民宅,總有一間屋子亮著燈光,就現在這個時間點,肯定是在校生正在奮筆疾書。
夜空裡的星星,就像是父母或者老師的眼睛,正在注視著這兩個逃學的少年,而夜風在耳邊拂過,似乎是一聲歎息……
兩人來到崇文村街道一側一間不起眼的小平房,小平房的一側門板上寫著幾個歪歪扭扭的字——鳳來四中第二食堂。
實際上,這並不是什麼“鳳來四中第二食堂”。
自從財哥使用非常規手段把遊戲機室占為己有之後,為了解決他手下那幾個混混的吃飯問題,就在附近找了這麼一戶人家,專門為那幾個“常駐代表”提供三餐和宵夜。
而那幾個“常駐代表”都是非善類,這一戶人家不敢怠慢,三餐和宵夜都辦得挺好的,沒有多久也就把那些玩遊戲機的無業青年,以及一些個寄宿生給吸引過來了。這一戶人家見學生多了起來,就開始以“鳳來四中第二食堂”自居,還煞有介事地寫了那麼幾個歪歪扭扭的字。
章宏並不知道街道附近還有這麼一個地方,乍一看還真以為這裡是鳳來四中的第二食堂呢!
海濤領著他走了進去。
現在不是飯點,擺著三張方桌的廳堂,也就隻有兩個人——趙誌武和洪梅子。
兩人已經嗑了一地的瓜子。
待章宏坐定,海濤就朝裡麵喊了一聲“黑狗”,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就從後頭鑽了出來。
這個被稱作“黑狗”的人,橫看豎看都不是什麼好鳥,能跟財哥那幫人搭上,真就是“物以類聚”了。
海濤吩咐黑狗給炒幾個小菜,還叫上幾瓶啤酒。
說到啤酒,章宏就開始敏感起來。但他早就見識過海濤和誌武喝啤酒了,所以也就沒有說什麼。
他四下一看,發現廳堂的牆角滿滿都是空啤酒瓶。他就很納悶了,怎麼鳳來四中的第二食堂,會有這麼多的空啤酒瓶呢?
莫非是學生們喝的?
章宏還想再看看,眼睛轉到梅子身上的時候,突然發現梅子的神色有些不對勁,不僅悄悄地朝海濤使了一個眼色,隨後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海濤也有些怪異,不僅對梅子眨著眼睛,還悄悄做了一個噓聲的動作。
章宏不明白他倆在搞什麼鬼,但他不想過問,因為今晚的主角是過生日的誌武。
來得匆忙,他沒有準備禮物,剛想說一些祝福和抱歉的話,倒是黑狗提著幾瓶啤酒過來了。
一看到啤酒,海濤就來勁了,乾淨利落地啟開瓶蓋,就給幾人倒上了。
看著氣泡翻滾的啤酒,章宏的心裡很是矛盾。但他再想一想,今天是誌武的生日,還是多少喝一點吧!
倒好了啤酒,海濤的勁頭不減,高高地舉著杯子,說:“來,為了我們四個的友情,乾一杯!”
今天是誌武的生日,喝酒之前不先祝福誌武,反倒先把友情扯上了,這就讓章宏覺得奇怪了。
一旁,作為主角的誌武,卻是一臉的笑意,似乎根本就不在意海濤沒有先給他生日祝福。
就算覺得奇怪,但大家都已經舉起了酒杯,海濤甚至帶頭喝上了,章宏也隻好跟著舉起酒杯,然後儘量喝了一小半。
其餘三人都是喝得底朝天,看來是經常喝酒。
在海濤再次將酒倒上之後,章宏覺得有必要對誌武送上幾句生日祝福。
他舉起杯子,轉身看著誌武,說:“誌武,祝你生日快樂!”
這麼些話一說,誌武倒是一愣一愣的,連嘴巴都不自覺地張開了。
他撓撓頭皮,看了看章宏,又看了看海濤和梅子,繼而滿臉的疑惑,問:“今天、今天是我的生日嗎?我怎麼不知道!”
這話說得未免也太過奇怪了吧!
海濤急忙解釋道:“班長,抱歉!今天其實不是誌武的生日,我是怕你不跟我出來,所以才向你撒了一個謊!”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知道了實情,章宏卻不想計較什麼,因為當時他正陷入議論和嘲笑的泥沼,是海濤把他給拉出來的,要不然現在他肯定還要繼續承受那一份痛苦。
既然不是誌武的生日,那些祝福話和禮物都給省了。隻不過,看著杯子裡的啤酒,章宏就找不到繼續喝下去的理由了。
他還沒有到和朋友聚會喝酒的年紀,也不懂得什麼是借酒消愁。但不管怎麼樣,既然人已經逃學出來了,恐怕隻有任由這三個“無法無天”的家夥擺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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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空當,章宏發現梅子又悄悄地朝海濤使了一個眼色,好像是有什麼話要說。
海濤隨即把目光轉向章宏,但他發現章宏正看著他和梅子,隻好擠出一絲不自然的笑容來。
那邊,梅子輕聲對海濤說了什麼,隻是聲音太小,章宏全然聽不到。而海濤像是在思考什麼重要的事情,最後咬咬牙對梅子點了點頭。
章宏算是看出來了,海濤把他騙出來,肯定是有什麼事情。
果不其然!
隻見梅子站了起來,從口袋裡摸出一封信,說:“這是何若蘭讓我交給你的,你看一看……”
何若蘭——這個再熟悉不過的名字,此時竟然猶如一聲春雷,驚得章宏一下子失了神!
好幾秒鐘,他才回過神來,急忙接過梅子手中的信封。
信封沒有封口。
看著手裡的信封,他開始激動起來!
等待是那麼漫長——他已經等了好久、好久,現在終於等到了這麼一封信。
有了這封信,其餘的一切已經不重要,哪怕是讓他不堪的議論和嘲笑!
章宏也不管海濤他們在場,急忙想把信拆開來。
可是,就那麼一瞬間,他突然開始心慌了——他不知道信裡會是什麼內容!
他趕緊抬起頭看著梅子。
他發現,梅子的表情很是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