剁好了蔥頭,張向陽趕緊扔下菜刀,接水洗了洗滿臉的眼淚鼻涕。
為了剁這些蔥頭,他沒少吃苦頭,全程都是眯著眼睛,沒剁到自己的手指頭,都算不錯的了。
他看到水盆裡有不少的碗筷,索性就把碗筷都洗了。
雖然,這些都是他沒有碰過的家務活,但他絲毫不介意、也不排斥,甚至他的心情都是愉悅的。
他也想不到,幾個月之前還與他水火不容的顏家母女,今天居然能容許他出現在她們身旁。
他不想猜測原因,權且就當作她們忙不過來,但這對於他來說,足夠讓他激動的了。
他默默地把碗筷放好,就想著再找找有沒有彆的事情可以幫忙,但葉國茂卻走過來找他了。
“向陽,你們嶺上的張清源要拉一些飼料,我們現在就出發……”
張向陽有些惱怒葉國茂的出現,但他不得不跟著離開。
他走出攤位,顏家母女都在忙活著,一個包著扁食,一個炸著蔥頭油。
他覺得自己應該打個招呼,就抬頭看著顏小芳,說:“小……”
他突然打住了自己。
他擔心自己貿然跟顏小芳說話,會引來顏小芳的劇烈反應!畢竟,對顏小芳而言,他就是一個噩夢一般的存在。
隻好作罷。
但他還是轉過頭,對顏母說:“阿、阿姨,我先走了……”
還是有些緊張。
顏母不說話,頭也懶得抬。
張向陽可沒敢奢望顏母能夠跟他揮手道彆。
他也不再逗留,轉身就跟著葉國茂走了。
集市裡可熱鬨了。豆角、黃瓜都已經大量上市,集市裡聚滿了種植戶和批發商販,吆喝聲、還價聲,不絕於耳。
張向陽猶如卸下了一身重擔,腳步顯得很是輕鬆。
他抬頭看看天,才知道今天的天氣不錯,陽光明媚、微風清爽,讓人很是舒服。而在他的腦海深處,他突然發現之前顏小芳驚叫那一幕慢慢變得模糊了,取而代之的是剛才顏小芳的笑容。
這個笑容對他而言,是多麼有意義——就像是今天的陽光,照進他陰暗的心;就像是今天的微風,吹散他的抑鬱。
他不由得笑了……
“你小子,樂啥呢?走個路還能笑,是不是廁所裡撿到一毛錢了?”一旁的葉國茂,一臉疑惑地看著張向陽。
張向陽被打斷了思緒。
這雖然令他很是不快,但他的臉上依然保持著微笑。
“對了,那對母女不是對你有成見嗎,你怎麼跑到她們攤位上了?你就不怕那個老女人再拿掃帚打你?”葉國茂居然提起這一茬了。
這一次,張向陽並不惱怒、也不解釋,隻是再次抬頭看看天,同時他覺得顏母應該不會再拿掃帚打他了……
仿佛是黑暗之中點亮了一盞燈,從農貿市場回來的張向陽,一掃之前的愁眉苦臉、鬱鬱寡歡,並且臉上始終保持著微笑。
他的心情很愉悅,回到家之後亦是如此。
之前,再美好的事物也激不起他的興致,但他現在突然發現樹葉是翠綠的,花兒是嬌豔的,就連張清源家那一群雞鴨的叫聲,都是那麼的悅耳動聽。
他站在自家的陽台上,遠處的青山、近處的流水、還有那豆角架、黃瓜藤,都是那麼賞心悅目。
山風吹來,吹拂著他的發梢,他的心終於不再是亂糟糟的,而是格外的敞亮。
顏小芳的笑容,再次出現在他的腦海裡,他都忍不住要迎著這清爽的山風,大聲嚎一嗓子!
可能是他想要宣泄吧,宣泄這一年多以來他所承受的煎熬。
他可以進行這種宣泄,可是顏小芳這一年多來所承受的苦痛,又該怎麼宣泄呢?
想到這裡,張向陽的心情,再次變得沉重。
他猛地意識到,雖然他接近了顏小芳,但顏小芳原諒他了嗎?
就憑他幫忙乾了點活,就憑他把顏小芳逗樂了,就代表著顏小芳原諒他了?
這也太便宜他了,而且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從愉悅,再回到沉重,也就這一陣山風拂過的時間。
他低下頭,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隨後,一個想法出現在他的腦子裡……
第二天,小巴車還沒有停穩,張向陽就急不可耐地衝出車門,直奔顏小芳家的攤位。
和昨天一樣,攤位前站著不少買扁食的顧客。顏家母女分工明確,一個在灶台前煮扁食,一個在後頭包扁食。
張向陽走到攤位前,剛想開口說話,顏母就先開口了。
“你又來乾什麼?不歡迎你,你趕緊走,忙著呢……”
今天的顏母,不再一開腔就罵人。
張向陽沒敢奢望顏母能歡迎他,也不可能就這麼被打發走,他不僅不再像昨天那樣緊張,而且還厚著臉皮,說:“阿姨,我是過來幫忙的……”
剛好,案板上放著一把洗淨的蔥苗,他也不想多問,拿起菜刀就切起了蔥花。
這可不是他拿手的,依然是笨手笨腳的,都把蔥花切成蔥段了。
“你瞧瞧你切的是什麼?你是來搗亂的吧!”顏母罵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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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是!我沒有切過蔥花,我、我慢慢來……”張向陽被嚇得一哆嗦,說話又不利索了。
顏母沒再開口,隻是一直盯著張向陽手裡的菜刀。
張向陽開始放慢速度,而且每切一刀都很努力地拿捏著長短。
這就讓他處於一種緊張的狀態,沒有多久就滿頭大汗了。
“給我拿兩個燒肉粽,我要帶走……”一個提著菜籃子的大媽說。
“媽,拿一下,我空不出手!”顏小芳正撈起一碗扁食,那邊的客人催了兩次了。
“我這也空不出手啊!”顏母正飛速地包著扁食,“那個誰?哦,張向陽,去拿一個袋子,裝兩個肉粽……”
這倒使喚上了。
張向陽卻很樂意效勞,擱下手裡的菜刀,就走到離顏小芳兩步的地方,伸手就扯掛在架子上的肉粽。怎奈,纏粽子的繩子很是結實,張向陽用力扯了好久,也沒能將繩子扯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