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都督府的飯廳燈火通明,卻彌漫著一種不同往日的肅穆氣氛。陸子楓將府內所有太太、以及陸少華、陸少軍兩位兄長再次召集到一起,共進晚餐。
席間,珍饈美味似乎也失去了往日的吸引力。陸子楓放下筷子,麵色凝重,目光掃過在座的每一個人,沉聲開口,聲音在寂靜的餐廳裡顯得格外清晰:“各位太太,大哥,二哥。今日的報紙,想必諸位都已看過。倭賊猖獗,氣焰囂張,如今……連國都也已淪陷敵手。”他語氣沉痛,每一個字都像重錘敲在眾人心上。
二少爺陸少軍年輕氣盛,聞言立刻拍案而起,臉上因憤怒而漲紅,聲音帶著不加掩飾的憤慨:“哼!小小島國,欺人太甚!竟敢辱我泱泱華夏至此!真當我神州無人了嗎?!”
一向沉穩寡言、隻專注於家族生意的大少爺陸少華,此刻也緩緩放下了湯匙。他抬起眼,目光與陸子楓相遇,語氣平穩,卻字字千鈞:
“三弟,我們兄弟幾人,平日雖道不同,但歸根到底,身體裡流著的都是陸家的血,胸膛裡跳動的都是一顆匡扶國本、守護家園的赤子之心。”
他頓了頓,繼續道,“我知道,你身為軍人,此戰必不可免,定要親赴前線。你放心,我陸少華在此承諾,我手下所有的陸氏產業,將不遺餘力,為你前線將士提供一切所需的物資、錢財,傾我所有,助你一臂之力!絕無二話!”
陸少軍見大哥表態,也立刻跟上,他端起酒杯,情緒激動:“大哥說得對!這倭賊於我們,是國仇,更是家恨!父親的血債,必須要用血來償!”
他看向陸子楓,眼神熾熱,“我陸少軍,文不能像大哥那樣運籌商海,武不及三弟你智勇雙全,統率千軍。但我有一腔熱血!我願隨你一同奔赴前線,哪怕是留在後勤,搬運彈藥、救護傷員,隻要能出上一份力,我萬死不辭!”說完,他將杯中酒一飲而儘,姿態決然。
聽著兩位兄長這番擲地有聲的話語,陸子楓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暖流與豪情。他深吸一口氣,鄭重地為自己斟滿一杯酒,然後雙手舉杯,麵向陸少華和陸少軍,眼中閃爍著感佩與決絕的光芒:
“好!有二位兄長如此深明大義,鼎力支持,是子楓之幸,更是國家之幸!我陸家男兒,沒有孬種!這一杯,我敬二位兄長!”說罷,他將杯中烈酒一飲而儘。
接著,席間一直沉默的大太太王漾梅緩緩站起身。她這一動,其他四位姨太太也仿佛收到了無聲的指令,隨之齊齊起身。
她們手中皆端著酒杯,目光堅定,王漾梅作為代表,聲音清晰而沉穩地開口:“督軍,”
“我們姐妹幾人已商議妥當。五妹妹心思縝密,善於打理內務,便留她在府中主持日常瑣事。我、二妹、三妹、四妹,雖為女流,卻也知亡國之下無完卵的道理。我們願隨軍前往前線,投身行伍,擔任護士,照料傷員,為抗擊倭賊,儘一份綿薄之力!”
四位姨太太雖未多言,但她們挺直的背脊和堅定的眼神,已表明了共同的態度。
陸子楓沉吟片刻,還是堅定地擺了擺手,語氣溫和卻不容置疑:
“諸位太太深明大義,子楓在此謝過!但前線非同兒戲,條件極其艱苦,更是炮火連天、生死一線的險地。諸位身份尊貴,且並非受過專業訓練的醫護人員,貿然前往,非但於戰事助益有限,反而可能自身陷入險境,讓我等分心。還請諸位與薇薇一同,留在相對安全的都督府中,這便是對我最大的支持。”
他話音剛落,身邊的林薇卻急切地拉住他的手臂,反駁道:“哥哥!我與各位太太不同!我師從盛老,又在醫院實踐多年,一身醫術,為的便是救死扶傷!如今國難當頭,前線將士浴血奮戰,正急需醫生!我豈能貪圖安穩,留在後方?我要與你一同上前線!”
陸子楓轉頭看向林薇,眼中充滿了複雜的情緒,他緊緊握住林薇的手,聲音低沉而斬釘截鐵,帶著一種不容違逆的決斷:
“薇薇,此事我意已決,你不必再多言!”
他不再給林薇爭辯的機會,目光轉向陸少軍:“二哥,你亦不必親赴前線。你心思活絡,善於交際協調,留守蘇城最為合適。你的任務是坐鎮後方,全權負責與大哥對接,調配、輸送所有物資至前線,同時接收、整理前線戰報消息,穩定蘇城局麵。責任重大,非你不可!”
接著,他看向幾位太太:“諸位太太,便請協助二哥,處理好府內及城中相關輔助事宜。”
最後,他的目光回到林薇身上,帶著不容商量的溫柔與霸道:“薇薇,你也留下。蘇城目前尚算安全,你留在這裡,我才能心無旁騖地去打仗。”
......
與此同時,沈省長的府邸書房內,厚重的絲絨窗簾半掩著,擋住了外麵的光線,也讓室內的空氣更顯沉滯。
沈明溪直挺挺地跪在冰冷的地板上,她已褪去了平日裡的洋裝,換上了一身利落的深色衣褲。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沈省長癱坐在寬大的扶手椅裡,雙手死死抓著椅子的扶手,指節因用力而泛白,胸膛劇烈地起伏著。
沈明溪抬起頭,目光清澈而堅定,迎上父親複雜的視線,聲音清晰,一字一句地說道:“父親,女兒心意已決,已報名參加前線醫療救護隊,還請父親……準許!”
“你……你!”沈省長猛地捂住胸口,像是被無形的手扼住了呼吸,聲音帶著顫抖和哽咽,“明溪啊!你大哥已經……已經為國捐軀了!眼下為父身邊,就隻剩下你一個女兒了啊!那前線是什麼地方?那是絞肉機,是死人堆啊!槍炮無眼,瘟疫橫行!為父我自己這把老骨頭,可以隨時準備為國儘忠,馬革裹屍!可我……可我實在舍不下你啊!我怎麼能眼睜睜看著你去那種地方?!”
沈明溪眼中含淚,卻倔強地沒有讓它落下。她俯下身,鄭重地磕了一個頭,再抬起頭時,眼神更加銳利,聲音擲地有聲:
“父親!沒有國,何來家?!若國家淪亡,我們沈家,又能偏安到幾時?您自幼便教導我們兄妹,要心懷天下,要承擔責任!大哥已在事變中壯烈身故,他是我們沈家的驕傲!明遠將來學成歸來,也必定會翱翔於藍天,奮鬥在保家衛國的前線!我沈明溪身為沈家的女兒,讀聖賢書,更有一身醫術,在此民族存亡之際,又怎能貪生怕死,袖手旁觀,苟安於此?!”
沈省長無力地靠在椅背上,目光茫然地移向書桌上那張泛黃的全家福照片——照片上,他們一家五口,笑容燦爛,其樂融融。可如今,長子已血灑疆場,幼子遠在重洋,生死未卜,身邊就隻剩下這個他視若明珠的女兒……淚水終於不受控製地奪眶而出,順著他布滿皺紋的臉頰滑落,滴落在名貴的波斯地毯上,無聲地洇開。
書房裡陷入了長久的沉默,隻有老人壓抑的抽泣聲和沈明溪堅定的呼吸聲。
許久,沈省長仿佛用儘了全身的力氣,才緩緩抬起顫抖的手,朝著沈明溪無力地揮了揮,聲音蒼老而沙啞,帶著無儘的痛楚與無奈:
“罷了……罷了……明溪,你……你去吧……”
他閉上眼,仿佛不忍再看,從喉嚨深處擠出最後的叮嚀:
“無論如何……護好自己……一定要……活著回來……”
沈明溪聽到父親終於鬆口,心中百感交集,她強忍著的淚水瞬間決堤。
她沒有再多說什麼,隻是再次俯下身,用儘全力,在冰冷的地板上,“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每一個都代表著她的決心、她的感激與她無法言說的愧疚。
抬起頭,額上已是一片紅痕,她看著瞬間蒼老的父親,哽咽著:
“父親……女兒知道了。女兒定會竭儘全力,保全自己……您……保重!”
喜歡快穿之不再早死的白月光請大家收藏:()快穿之不再早死的白月光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