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睜眼,窗外的日頭已經斜斜地照在地板上,玻璃上的水汽被曬得蒸發乾淨,露出外麵明晃晃的天。
我看了下時間,屏幕上顯示下午一點,喉嚨乾得發緊,昨晚的酒意還殘留在舌尖,帶著點淡淡的辛辣。
“小飛,醒了沒?”
門板被輕輕敲了兩下,娜姐的聲音隔著木頭傳進來,帶著點煙火氣。
“快起來吃飯,我燉了湯。”
我趿拉著鞋拉開門,娜姐笑眯眯的看著我,依然是美麗溫柔。
我在想“這樣的女人,多好啊!他男人是不是眼瞎了?”
“想啥呢?小飛。”
娜姐看我發呆,打趣的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樓下的飯香直往鼻子裡鑽,我覺得是真餓了。
跟著娜姐下了樓,隻見小圓桌上擺著個砂鍋,蓋子縫裡冒著白氣,旁邊還有一盤炒青菜和兩碗米飯。
娜姐抬手往桌邊指了指:“趕緊趁熱吃,我燉的玉米排骨湯,補補你昨晚灌下去的白酒。”
砂鍋揭開時,熱氣騰得我眯起了眼,玉米的甜香混著排骨的肉香漫開來。
我盛了碗湯,喝了一口,暖意從喉嚨一直流到胃裡,昨晚被白酒燒得發緊的五臟六腑像是被熨帖了一遍。
“娜姐,你也吃啊。”我往她碗裡夾了塊排骨。
她笑著擺手:“我早上吃過了,這是特意給你留的。
昨天讓你陪我喝酒,我自己還吐成那樣,真是對不住。”
“沒事,我還得謝謝娜姐請我吃飯呢。”我扒著米飯,想起昨晚她說的話,忍不住問,
“娜姐,你倉庫裡的貨,是打算一直堆著嗎?”
“哪能啊。”
她歎了口氣,“早就想處理了,你看我,哪裡能脫開身?”
我扒飯的動作頓了頓:“那下午我幫你一起弄吧,人多也快些。”
娜姐眼睛亮了亮:“好,那可太謝謝你了!我本來還怕耽誤你事呢。”
“我也沒啥事,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吃完飯,娜姐帶我去了倉庫。
那是個十來平米的小隔間,就在店後麵,掀開掛著的布簾子,一股混雜著灰塵和肥皂的味道撲麵而來。
裡麵堆著大大小小的箱子,有的已經開封,露出裡麵的洗衣粉袋子,有的還封著口,上麵落了層薄灰。
“你看,亂得跟打仗似的。”娜姐無奈地笑了笑。
“這些都是前幾個月進的貨,當時想著晚上到迪克公司門口搞下促銷,結果家裡這些爛事一出,搞得也沒精力、沒時間。”
她遞給我一副手套和一個本子:“咱們分工吧,你幫我把這些箱子拆開,看看裡麵是啥,數量多少,我來記。
對了,記得分分類,洗衣粉歸洗衣粉,牙膏歸牙膏,省得回頭找不著。”
“行。”
我蹲在地上,開始拆箱子。
紙箱被膠帶封得死死的,得用指甲摳半天才能撕開。
拆第一個箱子時,裡麵掉出幾袋洗衣粉,藍白相間的包裝,上麵印著“清香型”三個字。
娜姐在旁邊記著:“這個牌子的洗衣粉,30袋。”
拆到第二個箱子,裡麵是牙刷,五顏六色的,有的帶軟毛,有的帶硬毛。
娜姐一邊記一邊念叨:“這牙刷進多了,怕是得虧本處理了。”
倉庫裡沒窗戶,隻有一個小排風扇在頭頂轉著,呼啦啦地響。
沒多久,我額頭上就冒汗了,後背的衣服也被汗浸濕,貼在身上黏糊糊的。
娜姐看我熱得不行,從外麵拎了個小風扇進來,插在牆角的插座上:“吹吹吧,彆中暑了。”
風扇轉起來,帶來點涼風,稍微舒服了些。
我們一邊乾活一邊聊天,娜姐說了很多之前的事。
“那時候難啊,”她笑著說,但欲言又止。
我想起自己在迪克公司的日子,每天重複著同樣的動作,擰螺絲,裝零件,機器聲吵得人頭疼,可拿到工資的那一刻,又覺得一切都值了。
原來不管乾啥,都有自己的難處。
拆到一個角落裡的箱子時,我發現下麵壓著個布袋子,打開一看,裡麵是些舊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