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鑫的調動手續在林傑的親自過問下,以“支援醫保基金監管專項工作”的名義,很快辦妥,重新回到了省衛健委,被林傑直接安排進了新成立的醫保基金監管專項工作組。
周偉的調動則遇到了點阻力,他所在的老乾部局那邊不太願意放人,最後還是林傑直接給那邊的一把手打了個電話,才勉強把人要了回來。
工作組初步搭建起來,核心就是王鑫、周偉,再加上林傑從審計廳借調來的一個數據分析骨乾。
林傑給工作組的第一個任務,就是拋開醫保處提供的那些粉飾過的報告,直接從原始數據入手,徹底摸清醫保基金的底數,尤其是支出端的異常情況。
周偉一頭紮進了海量的醫保結算數據裡。
幾天後,他頂著黑眼圈,拿著初步分析結果來找林傑,臉色凝重。
“林主任,情況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嚴重。”周偉打開筆記本電腦,調出幾個圖表,“您看,這是近三年來全省醫保基金住院費用的支出趨勢,年均增幅超過20,遠超gdp和財政收入增速,也遠超參保人數和人口老齡化的正常增長水平。”
林傑盯著屏幕上那條陡峭上升的曲線,眉頭緊鎖:“錢主要流向了哪裡?”
“問題就在這裡。”周偉切換頁麵,“我們按醫療機構級彆和類型做了拆分。省級大醫院的費用增長雖然也快,但相對可控。真正異常的是基層醫療機構,特彆是鄉鎮衛生院和社區衛生服務中心,以及部分民營醫院。他們的住院人次和次均費用增速,高得離譜。”
他調出一個縣級市——清源市的的數據:“比如這個清源市,下轄十幾個鄉鎮衛生院,近三年住院人次翻了兩番,次均費用漲了快三倍。這根本不正常!一個鄉鎮的正常發病率怎麼可能這麼高?而且很多診斷都是‘腦供血不足’、‘慢性胃炎’這類模糊病種,住院時間卻動輒十天半個月。”
“有沒有具體案例?”林傑問。
“有。”周偉點開一個文件,“我們通過大數據模型初步篩查,鎖定了幾個疑點最重的機構。比如清源市的‘安康老年病醫院’,一家民營二級醫院,核定床位200張,但醫保結算數據顯示,它最高峰時一個月收治了超過800名住院患者,平均住院日卻隻有4.5天。這明顯不符合常理。”
“還有更離譜的,”王鑫插話,他負責外圍走訪和線索核實,“我找人悄悄去安康醫院附近打聽過,附近的居民說,經常看到有老人被車接車送,去醫院住幾天就出來,跟趕集似的。還有人反映,醫院有人在外麵拉病人,承諾包吃包住還有錢拿。”
“掛床住院?虛造名單?”林傑的臉色沉了下來。這是典型的騙保手段。
“不止這一家。”周偉又調出其他幾個地區的資料,“類似的情況在好幾個經濟欠發達的縣市都很普遍。一些鄉鎮衛生院甚至和村委會合作,把一些身體並無大礙的老年人,甚至低保戶,批量弄來住院,套取醫保基金。醫院得了利益,部分基層乾部可能也有好處,吃虧的是國家醫保基金和那些真正需要看病的人!”
林傑一拳砸在桌子上:“無法無天!每年幾百億的醫保基金,就被這些蛀蟲這樣蠶食!”
“林主任,這還隻是我們初步篩查發現的冰山一角。”周偉語氣沉重,“根據模型估算,僅我們目前鎖定的這幾十家疑點機構,每年可能造成的醫保基金損失就在十億元以上。全省範圍內,這個數字恐怕更為驚人。醫保基金的窟窿,很大程度上就是這麼來的。”
辦公室裡一片沉默。
十億元!這還隻是初步估計!這背後是多少老百姓的救命錢!
“這些數據,醫保處之前難道不知道?”林傑看向孫處長之前提交的那些報告,那些報告裡對此輕描淡寫。
王鑫冷哼一聲:“他們不是不知道,是裝不知道!或者,根本就是蛇鼠一窩!我聽說,下麵有些醫保經辦機構的人,和這些醫院關係密切,甚至可能參與了分肥。”
林傑站起身,在辦公室裡踱了幾步。
情況清楚了,醫保基金存在一個巨大的黑洞,主要存在於監管相對薄弱的基層和部分民營醫院,手段低級但規模龐大,而且很可能有醫保係統內部人員充當保護傘。
“這些數據,還有你們的分析,形成一份內部報告,要紮實,要有具體的案例和數據支撐。”林傑對周偉說,“同時,技術層麵,能不能儘快搞出一套東西,能夠更高效、更精準地識彆這種異常結算行為?”
周偉想了想:“可以嘗試開發一套智能審核規則引擎,嵌入現有的醫保結算係統。設定一些閾值和邏輯規則,比如同一患者短期頻繁住院、診斷與治療方案明顯不匹配、住院日與病種嚴重不符等等,係統自動預警,然後人工重點複核。這樣可以大大提高監管效率,也能起到震懾作用。”
“好!這件事你牽頭,儘快拿出方案和原型。”林傑果斷下令,“王鑫,你繼續深挖安康醫院這幾個典型,把證據鏈做實,尤其是資金流向和可能存在的內部勾結。”
兩人領命而去。
林傑獨自站在窗前,看著樓下車水馬龍。
他知道,動醫保這塊奶酪,觸及的利益網絡比百草堂事件隻大不小。
那些依靠吸食醫保基金生存的醫院、背後的資本、以及係統內的保護傘,絕不會坐以待斃。
他拿起電話,撥通了省審計廳那位副廳長的號碼:
“廳長,我林傑。您晚上有空嗎?關於醫保審計的一些具體問題,我想當麵向您請教,特彆是……以往審計中遇到阻力比較大的那些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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