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陌路殘生_繡春雪刃_笔趣阁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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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陌路殘生(1 / 1)

黑暗。無邊無際的黑暗和冰冷。

意識如同沉在冰海深處的碎片,偶爾浮光掠影地閃過一些破碎的畫麵:震耳欲聾的喊殺聲、狼牙棒帶起的惡風、炮彈爆炸的熾熱、老楊頭決絕的背影、趙老蔫胸口噴湧的鮮血……還有徹骨的寒冷和饑餓。

痛苦是唯一的坐標,提醒著我尚未完全消亡。

不知過了多久,一種粗糙的觸感和顛簸感將我從深沉的昏迷中勉強拉扯出來一絲縫隙。仿佛置身於一輛行駛在崎嶇道路上的破車,每一次顛簸都震得渾身散架般的劇痛。試圖睜開眼,眼皮卻沉重如鐵,隻能透過縫隙感受到極其微弱的光感,以及更加清晰的寒冷。

有說話聲,語調陌生而急促,不是我聽過的任何漢語方言,也非女真語。聲音粗糲,帶著一種漠然的疲憊。

我在哪裡?

我還活著?

是誰?

劇烈的疼痛和虛弱再次襲來,意識很快重新沉入黑暗的深淵。

再次有模糊感知時,是喉嚨裡被灌入一種溫熱、帶著濃重腥膻氣的液體。本能地吞咽,那液體順著乾涸灼痛的食管流下,帶來一絲微弱卻真實的熱量。有人粗暴地撬開我的嘴,用粗糙的布團蘸著冰冷的雪水,擦拭我臉上的血汙和凍瘡,動作毫無溫柔可言,甚至弄疼了傷口,但卻有一種近乎原始的、確保貨物或許)不至於太快死亡的利落。

我努力想看清,視線卻依舊模糊,隻能隱約看到幾個穿著臃腫、皮毛外翻的身影在晃動,他們的麵容籠罩在陰影和風霜中,看不真切。

馬車?不,更像是牛車或者爬犁。我能聽到牲畜粗重的喘息聲,以及木質結構在凍土上摩擦拖行的吱嘎聲。

他們是誰?救了我?還是要拿我去做什麼?

沒有答案。每一次短暫的清醒都如同溺水者冒頭呼吸,短暫而痛苦,旋即又被無儘的疲憊和傷痛拖回深處。

時間失去了意義。隻有顛簸、寒冷、偶爾灌下的肉湯後來能稍微分辨出是某種獸肉熬煮的)、以及那聽不懂的語言,構成了我全部的世界。

身上的傷口似乎在緩慢地、以一種極其粗糙的方式愈合。有些地方的劇痛變成了持續的鈍痛,骨折處被用木板和皮繩簡單固定。我還活著,像個破布口袋一樣被扔在車上,隨著這隊神秘的行旅一路向北。

某一天,顛簸停止了。車板被敲打,幾個身影圍過來,將我粗暴地從車上拖拽下來。刺骨的寒風瞬間包裹全身,讓我打了個劇烈的寒顫。

視線依舊模糊,但能勉強分辨出似乎進入了一個……村莊?低矮的、覆蓋著厚厚積雪的土坯或木屋,空氣中彌漫著牲畜糞便、柴煙和一種陌生的、略帶酸澀的氣味。

我被拖進一間昏暗的屋子,扔在角落的乾草堆上。屋裡有爐火,溫度比外麵高不少,但依舊寒冷。幾個婦孺好奇而警惕地遠遠看著我,眼神如同看一件奇怪的物品。

之後的日子,我便被遺忘在這個角落。每日會有一個沉默的老者過來,檢查一下我的傷勢,換換草藥味道刺鼻),留下一點食物——通常是粗糙的麩餅和一碗寡淡的肉湯。沒有人試圖與我交流,我也無力發出任何有意義的聲音。

通過斷斷續續的觀察和那極其有限的、重複出現的詞彙,我逐漸意識到——這些人,可能是蒙古人。某個小部落的牧民?他們為何會出現在戰場附近?又為何要救或者說,撿回)我這樣一個明軍士卒?

答案或許很簡單。戰場附近,散落著無數遺棄的物資和……屍體。他們或許隻是在打掃戰場,搜尋任何有價值的東西,而我隻是恰好還有一口氣,被當做一種可能換取微薄報酬的“財產”比如向明軍索要贖金?或者賣給更北麵的部落?)或者乾脆就是多餘的勞動力,被隨手帶了回來。

沒有善意,沒有惡意,隻有一種基於生存本能的、極其現實的漠然。

在這裡,我隻是一個會呼吸的物件。

身體在極其緩慢地恢複。能勉強靠著自己坐起來,能更清晰地看到周圍的環境:低矮的穹頂,煙霧熏黑的牆壁,簡陋的器具,以及那些麵容被風霜刻滿皺紋、眼神麻木的蒙古牧民。

老楊頭的大槍不見了,想必是遺落在了戰場上,或者被這些牧民當成了燒火棍。隻有那本模糊的槍譜殘頁,還緊緊貼在我的胸口,提醒著我那段仿佛隔世般的經曆。

遼陽怎麼樣了?

沈陽陷落了嗎?

那場阻擊戰結果如何?

馬將軍、羅牌總他們……還活著嗎?

所有的問題都沒有答案。我像是一個被從激流中衝上陌生灘塗的貝殼,與過去的一切徹底斷裂。

窗外,是遼闊而寒冷的蒙古草原,天地蒼茫,與我熟悉的遼東或京師大不相同。

活下來了。

以一種從未想過的方式,活下來了。

但活下來的,還是那個京營小兵杜文釗嗎?

我看著自己那雙結滿凍瘡和新繭、依舊虛弱顫抖的手,眼神一片空洞。

未來的路,仿佛比這蒙古草原的風雪,更加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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