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管嚴千戶留下的事務和權限,如同接過了燙手的山芋。權力固然誘人,但也意味著我正式站到了風口浪尖,成為了幕後黑手下一個可能的目標。鎮撫使的意圖晦暗不明,是利用,是考驗,還是棄子,皆在一念之間。
我以雷霆手段整頓了嚴千戶留下的班底,剔除了幾個明顯心懷鬼胎、與其他千戶關係過密的眼線,提拔了趙猛等少數經過考驗的老人,迅速掌控了局麵。同時,我以追查刺殺嚴千戶凶手為名,動用新獲得的權限,開始秘密調閱北鎮撫司內部關於軍械流向、特彆是宣府鎮舊案的卷宗,並暗中調查與“清風計劃”、“驚雷”可能相關的蛛絲馬跡。
然而,對方的反擊比預想的更加淩厲和詭異。
數日後,我正在值房分析卷宗,趙猛臉色難看地快步進來,低聲道:“大人,出事了。我們派去黑市調查軍弩線索的兩名弟兄……失蹤了。”
我心中一凜:“失蹤?什麼時候?在哪裡?”
“昨天傍晚,在城西‘鬼市’附近。他們約定每隔一個時辰用暗號聯絡一次,但最後一次聯絡後,就再無聲息。今早有人在護城河下遊發現了他們的……屍體。”趙猛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憤怒和恐懼,“身上沒有明顯傷痕,隻有……脖頸處一道極細的血線,一刀斃命!傷口乾淨利落,是高手所為!”
一刀斃命!高手!
我猛地站起身:“帶我去看!”
停屍房內,兩具冰冷的屍體躺在草席上,麵色青白,雙目圓睜,似乎死前看到了極其恐怖的事物。他們的脖頸處,果然隻有一道細微如絲的切口,精準地割斷了氣管和動脈,出血量極少,顯示出殺手對力量和角度的極致掌控。
這種手法,絕非普通江湖人士或軍中悍卒所能為,更像是……專業殺手的傑作!
“對方在警告我們,也在滅口。”我聲音冰冷,“查!他們昨天在鬼市接觸了誰?查到了什麼?”
“正在查!”趙猛咬牙道,“但鬼市那邊魚龍混雜,眼線極多,我們的人一動,對方肯定就知道了。”
“繼續查!但要更隱秘!”我沉聲道,“另外,加派人手,保護其他在外偵查的弟兄,三人一組,不得落單!”
“是!”
然而,警告並未停止。接下來的幾天,又陸續有派出去調查的番役遭遇“意外”,或是被突然出現的驚馬撞成重傷,或是家中莫名失火,雖然無人死亡,但明顯是幕後黑手的進一步威懾和騷擾。
北鎮撫司內部,也開始流傳一些風言風語,說我“急於求成”、“招惹了不該惹的人”、“害死了弟兄”,試圖動搖我的威信,製造恐慌。
壓力從四麵八方湧來,如同無形的絞索,越收越緊。
我知道,不能再被動挨打。必須主動出擊,打掉對方的囂張氣焰,甚至……抓到他們的尾巴!
我決定親自去一趟鬼市。那裡是京城最混亂也是最有可能找到線索的地方。
夜幕降臨,我換上便裝,臉上做了些偽裝,隻帶了趙猛和另一名精於潛行和追蹤的番役,如同三道幽靈,潛入了城西那片汙水橫流、陰影重重的區域。
鬼市並非真正的市場,而是一片自發形成的、在夜間進行各種非法交易的區域。這裡沒有規則,隻有實力和詭詐。走私的貨物、盜墓的冥器、逃犯、殺手、情報販子……三教九流,無所不有。
我們如同獵犬般,小心翼翼地穿梭在擁擠的人群和陰暗的角落,根據之前失蹤番役留下的零星線索,試圖找到他們最後接觸的那個軍火販子。
在一個販賣劣質刀劍和弓弩的破爛攤位前,我們終於找到了目標——一個賊眉鼠眼、綽號“地老鼠”的掮客。據線報,失蹤的番役最後就是向他打聽過軍中弩箭的來源。
“地老鼠”看到我們靠近,尤其是感受到趙猛身上那股子掩飾不住的官家氣息,頓時臉色一變,轉身就想溜走。
趙猛一把抓住他的後領,如同拎小雞般將他拽進旁邊一條漆黑的死胡同。
“官爺饒命!官爺饒命!小的什麼都不知道啊!”地老鼠嚇得渾身發抖,連連求饒。
“前幾天,我的人來找你打聽弩箭的事,他們人呢?”我壓低聲音,冷冷問道。
“弩……弩箭?什麼弩箭?小的不知道啊……”地老鼠眼神閃爍,明顯在撒謊。
趙猛手腕一用力,匕首的寒光抵在他的喉結上:“想清楚再說。”
“彆!彆!我說!我說!”地老鼠魂飛魄散,“是……是有兩位爺來問過……但……但他們走後,小的就不知道了啊……”
“誰讓你撒謊的?”我盯著他的眼睛,“誰警告過你?”
地老鼠臉色慘白,嘴唇哆嗦著,似乎極度恐懼:“是……是……啊!”
他話未出口,突然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一枚烏黑的細針無聲無息地釘入了他的後頸!
“有埋伏!”趙猛厲喝一聲,猛地將我向後一推!
幾乎在同一時間,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從胡同口的陰影中撲出,刀光一閃,直取趙猛咽喉!速度之快,角度之刁,遠超之前遭遇的任何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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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猛怒吼一聲,舉刀硬架!
鐺!
火星四濺!趙猛竟被震得踉蹌後退,手臂發麻!
那黑影一擊不中,毫不停留,刀光回轉,如同毒蛇般削向另一名番役的手腕!
那番役反應稍慢,慘叫一聲,佩刀脫手飛出!
黑影的目標顯然不是殺人,而是阻截和滅口!他身形一晃,就要遁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