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強忍著左肩的劇痛和內心的焦灼,借著夜色的掩護,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溜出悅來客棧那令人窒息的後院。風雪雖已漸歇,但冬夜的寒氣依舊刺骨,每一口呼吸都帶著白霧。客棧前堂隱約傳來的喧嘩聲,像毒蛇般纏繞在心頭,那些青衣勁裝的身影和黑袍人帶來的壓迫感,讓我不敢有絲毫耽擱。
磚窯離鎮子邊緣不遠,但這段路我卻走得異常艱難。不僅要避開可能存在的眼線,更要時刻警惕身後的追蹤。懷裡的烏銀礦圖像一塊燃燒的炭,既帶來一絲扭曲的希望,更散發著致命的危險。
終於,廢棄磚窯黑黢黽的洞口出現在眼前。我側身閃入,壓低聲音喚道:“蕙蘭?”
“文釗!”黑暗中傳來林蕙蘭帶著驚喜和擔憂的回應。她從一個角落的陰影中站起身,手裡緊握著那把防身的匕首,“你沒事吧?客棧情況如何?”
我快步走到她身邊,借著窯口透進的微弱雪光,能看到她臉上殘留的驚悸和關切。“我沒事,”我喘了口氣,迅速將客棧裡的見聞——那桌可疑的漢子、精明的掌櫃,尤其是後來那群氣勢不凡的青衣人和黑袍首領——簡要說了一遍。
林蕙蘭越聽臉色越是凝重:“統一服飾,佩劍精良……這絕非普通江湖幫派,倒像是……像是某個有嚴明規矩的會黨或者……私兵?”她敏銳地捕捉到了關鍵,“他們也是衝著那烏銀來的?”
“極有可能。”我沉聲道,從懷中取出那個羊皮袋和絹帛,“劫匪身上搜出的東西,乾係太大。私礦、烏銀……這背後牽扯的利益和勢力,恐怕遠超我們想象。那夥青衣人,說不定就是礦主派來追查失貨的,或者……是聞腥而來的另一股勢力。”
林蕙蘭接過絹帛,就著微光仔細看了看,指尖微微顫抖:“這圖標記的礦脈位置,似乎就在這附近的山裡……張集鎮,恐怕就是他們一個重要的據點或中轉站。”她抬頭看我,眼中滿是憂慮,“我們就像闖進了狼窩的兩隻兔子。”
“悅來客棧是不能再回去了。”我果斷道,“那裡已成是非之地。我們必須立刻離開張集,趁夜趕路,離這裡越遠越好。”
“可是你的傷……”林蕙蘭擔憂地看著我左肩,“連夜趕路,寒氣入侵,傷勢會加重的!”
“顧不了那麼多了!”我打斷她,語氣堅決,“留在這裡,等他們發現同夥被殺,或者察覺到我們的蹤跡,就是死路一條!傷重總比沒命強!”
我知道她心疼我,但此刻優柔寡斷隻會害死我們兩人。我拉起她的手,觸感冰涼:“走,現在就走!繞過鎮子,沿著河南下,找個更偏僻的地方躲藏。”
林蕙蘭看著我決絕的眼神,知道彆無選擇,重重點頭:“好!我聽你的。”
我們迅速收拾了僅有的行囊——一些乾糧、水囊和那包燙手的烏銀礦圖。我將“血饕餮”握在手中,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氣,壓住傷口的刺痛和翻湧的氣血。
就在我們準備踏出磚窯的瞬間,遠處鎮子方向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犬吠,緊接著是隱約的人聲喧嘩和火把的光亮晃動!
“不好!他們可能發現劫匪的屍體了!”我心頭一緊,拉著林蕙蘭猛地縮回窯內陰影中。
火光和人聲似乎正朝著鎮子邊緣,也就是我們這個方向移動!腳步聲雜亂,聽起來人數不少。
“怎麼辦?”林蕙蘭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緊緊抓住我的手臂。
我腦中飛速轉動。硬闖肯定不行,對方人多勢眾,我們傷疲交加,無異於以卵擊石。這磚窯雖然隱蔽,但若對方仔細搜查,絕難躲過。
目光掃過窯洞內部,忽然落在窯洞深處那個廢棄的、用來排煙的狹窄通道口上。那通道黑黢黢的,不知通向何處,但或許是唯一的生路。
“跟我來!”我低喝一聲,拉著林蕙蘭貓腰鑽向那個狹窄的通道口。洞口僅容一人匍匐通過,裡麵充滿了陳年的煤灰和蛛網,一股濃烈的黴味撲麵而來。
“爬進去!快!”我將林蕙蘭推入通道,自己緊隨其後。就在我們身體完全沒入黑暗的刹那,窯洞外已經傳來了清晰的腳步聲和火把的光亮!
我們屏住呼吸,在狹窄肮臟的通道中艱難爬行,煤灰嗆得人幾乎窒息,但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身後,隱約傳來闖入者的嗬斥聲和翻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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