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置好女兒元神，鳳傾城拖著滿身傷痕與死寂回到鳳族。
彼時鳳凰殿內，長老們仍在議論紛紛，不乏人暗議她“性情暴戾，擅殺同族關聯者”，甚至有人覺得她該為蘇婉柔之死給墨辰淵一族一個交代。
鳳傾城站在大殿中央，周身殘留的涅盤之火餘溫未散，眼底隻剩冷硬的決絕，抬手甩出一道金色休書，聲音穿透殿內所有嘈雜，擲地有聲：
“即日起，我鳳傾城與墨辰淵恩斷義絕，自此男婚女嫁各不相乾，此為休書，昭告祖界！”
休書懸浮在半空，金光灼灼，印著鳳族女君的專屬符文，容不得半點質疑。
殿內瞬間安靜，長老們麵麵相覷，有人忍不住開口：
“女君，墨辰淵雖有錯，終歸是曉語生父，這般休夫太過決絕，恐遭三界非議，說我鳳族霸道專權啊！”
“霸道專權又如何？”
鳳傾城冷笑，眼底翻湧著未散的傷痛，“他墨辰淵糊塗護奸，親手殺了親生女兒，背叛鳳族信任，此等渣男，我留他一命已是仁慈，休夫已是最輕的懲罰！
誰敢非議，便是與我鳳族為敵！”
話音剛落，殿外突然傳來龍威浩蕩，一道暗金身影踏空而來，身後跟著一身青衣的龍希語，正是龍後。
龍後周身龍氣凜然，看向鳳傾城的眼神卻帶著難得的認同，開口便震住全場：“鳳女君做得對！
墨辰淵縱容奸人，枉顧父女親情，親手釀下慘禍，休他都是便宜他！
我龍族在此表態，全力支持鳳女君，誰敢妄議鳳族，便是與我龍族為敵！
龍希語也上前一步，青衣獵獵，語氣堅定：
“墨辰淵身為龍族旁支，卻行此不義之事，丟儘龍族臉麵！我龍族即刻下令，全麵打壓墨辰淵一族，收回其所有領地與權柄，逐出龍族核心圈層，永世不得複用！”
眾人徹底傻眼——誰都沒想到，素來與鳳族涇渭分明的龍族，竟會這般力挺鳳傾城。
鳳傾城也微怔，隨即眼底閃過一絲了然，龍後此舉，既是看不慣墨辰淵的所作所為，更是想借此事與鳳族結盟。
如今祖界動蕩，祖龍祖鳳地界勢力交錯，一龍一鳳聯手，方能穩坐霸主之位，相互牽製又彼此借力，再無其他勢力能撼動。
“龍後深明大義，鳳某感激。”
鳳傾城微微頷首，伸手與龍後隔空交握，一道鳳神紅光與龍氣交織，“自此，鳳族與龍族結為同盟，共守祖龍祖鳳地界，相互扶持，同禦外敵。”
龍後點頭應下，兩人默契達成，一場強強聯手的盟約，竟因這場虐戀塵埃落定。
誰也不曾想到：這兩人其實一直都是閏中秘友，在眾人麵前她們倆一見麵就是打或是罵，這些都是給所有人看的，讓他們看到想看的。
消息傳開，祖界震動，原本非議鳳傾城的聲音瞬間銷聲匿跡，沒人敢再招惹已然結盟的鳳族與龍族。
墨辰淵一族更是淪為笑柄，龍族的打壓來得又快又狠，領地被收、權柄儘失，族內子弟處處受限，沒過多久便徹底衰敗，淪為三界最底層的族群。
而墨辰淵，早已被鳳傾城廢去所有修為，成了一介凡人。
龍族的打壓讓他連容身之處都沒有，昔日溫潤如玉的公子，如今衣衫襤褸，形容枯槁。
他瘋了似的想贖罪，輾轉找到鳳傾城的彆院，跪在門外三天三夜，隻求能留在彆院打雜，哪怕遠遠看一眼女兒曾經生活過的地方，哪怕一輩子做牛做馬，也想彌補自己犯下的罪孽。
鳳傾城本不想理會，可看著他眼底那深入骨髓的悔恨，終究還是鬆了口——不是原諒，隻是讓他活著贖罪，讓他一輩子活在痛苦與自責裡。
自此，墨辰淵便留在了彆院，每日劈柴挑水、打掃庭院，做著最粗重的活。
他沉默寡言，眼神空洞，隻有看到庭院裡那棵梧桐樹下，仿佛還能看到女兒穿著淡綠紗裙奔跑的身影時，眼底才會閃過一絲破碎的痛苦。
蘇婉柔死後沒多久，墨辰淵突然清醒過來。
他發現，自己對蘇婉柔所謂的“情意”，竟全是虛假的——沒有了蘇婉柔的刻意糾纏與蠱惑，他才意識到，自己從未愛過那個虛偽惡毒的女人。
他想起蘇婉柔時常給他送的糕點、煮的湯藥，想起自己每次見到蘇婉柔，都會莫名心軟、失去判斷，那一刻他才恍然大悟：
他是被蘇婉柔下了情絲禁法！那禁法能蠱惑人心，讓他對蘇婉柔產生虛假的情意，縱容她的所有惡行。
可醒悟又有什麼用？
蘇婉柔已死，禁法的痕跡徹底消散，再也無從查證。
更重要的是，他親手殺了女兒，毀了自己的家庭，所有的過錯都已釀成，所有的傷害都無法挽回。
他恨蘇婉柔的惡毒，更恨自己的愚蠢，恨自己沒能早點察覺，恨自己親手斷送了女兒的性命。
每日清晨，墨辰淵都會打掃到鳳凰台旁，那裡曾是一家三口最幸福的地方，如今隻剩滿院寂寥。
他會蹲在地上，一遍遍撫摸著冰冷的石磚，低聲呢喃：“曉語，爹爹錯了……爹爹真的錯了……”
眼淚無聲滾落，砸在石磚上，卻再也換不回那個穿著淡綠紗裙、甜甜喊他爹爹的小姑娘。
鳳傾城偶爾會路過彆院，看到墨辰淵佝僂著身子乾活的模樣，眼神沒有絲毫波瀾。
愛與恨早已被時間磨平，剩下的隻有麻木與死寂。
她不會原諒他，也不會讓他輕易死去，讓他一輩子活在贖罪的痛苦裡，才是對他最狠的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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