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族彆院的梧桐依舊枝繁葉茂,隻是比起記憶裡的蔥鬱,多了幾分滄桑。
鳳傾城牽著鳳曉語的手,腳步放得極輕,仿佛怕驚擾了這院子裡沉寂多年的傷痛。
青石小徑兩旁,雜草早已被打理乾淨,可見有人日日悉心照料,而那抹佝僂的蒼老身影,正蹲在當年小鳳凰最愛玩耍的梧桐樹下,笨拙地修剪著枯枝。
他穿著洗得發白的粗布衣裳,頭發早已花白,脊背彎得像座石橋,手上布滿了厚繭與細小的傷痕,哪裡還有半分當年溫潤如玉的公子模樣?正是在此贖罪多年的墨辰淵。
鳳傾城的腳步停在不遠處,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指著那道身影,對鳳曉語說:“曉語,那就是你的父親,墨辰淵。”
鳳曉語的心臟猛地一縮,像是被無形的手攥緊,疼得她呼吸一滯。
恢複的記憶如潮水般翻湧而來——
6歲那年,她撲在他懷裡撒嬌,他溫柔地教她畫鳳凰符,陽光透過梧桐葉灑在他臉上,眉眼溫潤得能化出水來;可緊接著,便是鳳凰殿裡那致命的一掌。
她小小的身軀摔在地上,看著他滿眼的驚恐與難以置信,心口的劇痛與滿心的不解,至今仍清晰得仿佛就發生在昨天。
她曾那樣喜歡這個父親,喜歡到就算知道他背叛了娘親,也依舊抱著一絲期待,希望他能回頭。
可他親手終結了她的性命,也終結了她所有的念想。
鳳曉語的眼眶瞬間泛紅,指尖微微顫抖,卻沒有上前,隻是遠遠地看著那道蒼老的身影。
多年的贖罪,讓他變得沉默而卑微,曾經的意氣風發早已被歲月與悔恨磨平,隻剩下一具被愧疚壓垮的軀殼。
她心裡五味雜陳,有怨恨,有難過,有不甘,卻唯獨沒有了靠近的勇氣。
墨辰淵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修剪枯枝的手頓了頓,渾濁的眼睛裡閃過一絲茫然。
他緩緩轉過身,當目光落在不遠處的兩道身影上時,整個人如遭雷擊,瞬間僵在原地。
那少女身著淡粉鳳裙,眉眼間依稀有當年小鳳凰的嬌俏,卻多了幾分鳳神的清冷與堅韌。尤其是那雙眼睛,像極了當年的鳳傾城,卻又帶著他記憶裡女兒獨有的澄澈。
而她身邊的鳳傾城,依舊清冷高貴,隻是看向他的眼神,沒有了恨,也沒有了怨,隻剩下一片死寂的漠然。
是……是曉語嗎?
墨辰淵的心臟狂跳起來,渾濁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裡麵翻湧著狂喜、期待、愧疚與恐懼,種種情緒交織在一起,讓他幾乎無法呼吸。
他張了張嘴,喉嚨裡發出乾澀的聲響,想問一句“是曉語回來了嗎?”
想問一句“女兒,你還好嗎?”
想問一句“爹爹錯了,你能原諒爹爹嗎?”。
可話到嘴邊,卻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看到少女眼底一閃而過的痛楚與疏離,看到她下意識往後退了半步,看到鳳傾城緊緊牽著她的手,像是在護著一件稀世珍寶。
是啊,他有什麼資格問?
他親手殺了自己的女兒,毀了她的人生,就算後來知道自己是被蘇婉柔下了情絲禁法,就算餘生都在贖罪,也彌補不了那致命的一掌,彌補不了她所承受的痛苦。
他不配做她的父親,更不配再出現在她的生命裡。
墨辰淵的眼神一點點黯淡下去,剛剛燃起的光芒瞬間熄滅,隻剩下無儘的絕望與自嘲。
他緩緩低下頭,不敢再看那道讓他魂牽夢縈的身影,粗糙的雙手緊緊攥著修剪枯枝的剪刀,指節泛白,身體控製不住地顫抖。
鳳曉語看著他卑微的模樣,心口的疼痛愈發清晰。
她知道,他後悔了,他在贖罪,可傷害已經造成,就算時間能撫平傷口,也會留下永恒的疤痕。
她輕輕掙開鳳傾城的手,沒有回頭,也沒有說話,隻是邁著沉重的腳步,一步步朝著院外走去。
她的背影決絕,卻又帶著一絲難以言說的落寞。
走到院門口時,她終究還是忍不住停下腳步,回頭望了一眼那道依舊佝僂的身影,眼淚終於忍不住滑落,砸在青石小徑上,暈開一小片濕痕。
再見了,曾經讓她無比依戀的父親。
再見了,那段滿是傷痛的過往。
鳳傾城看著女兒的背影,又看了看原地僵立的墨辰淵,眼底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她沒有說話,隻是轉身跟上女兒的腳步,將這座裝滿了回憶與悔恨的院子,徹底拋在了身後。
墨辰淵直到兩道身影徹底消失在院門外,才緩緩抬起頭,望著空蕩蕩的院門,眼淚終於忍不住滾落。
他緩緩跪倒在地,對著院門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三個頭,額頭撞在青石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曉語……爹爹錯了……”
“爹爹對不起你……”“你要好好活著,再也不要想起爹爹這個罪人……”
嗚咽的聲音在空曠的院子裡回蕩,帶著無儘的悔恨與絕望,卻再也換不回女兒的回頭。梧桐葉輕輕飄落,落在他蒼老的肩頭,像是在無聲地歎息。
有些錯,一旦犯下,便是終生無法彌補;有些人,一旦錯過,便是永恒的遺憾。
墨辰淵的贖罪之路,還在繼續,可他心裡清楚,這一輩子,他都無法真正原諒自己,也永遠失去了被女兒原諒的資格。
而鳳曉語與墨辰淵的這場重逢,沒有激烈的爭吵,沒有歇斯底裡的控訴,卻帶著最刺骨的傷感與無奈,成為了兩人心中又一道難以愈合的傷疤。
未來的路還很長,鳳曉語需要時間消化這份複雜的情感,而墨辰淵,則隻能在無儘的悔恨中,度過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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